黎容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一下子惊住了,当时面色苍白地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嘴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自此默默留了心,发现果然如此,所有人都是跟自己爸爸姓的,于是愈发虚惶,连学都不想上了,只想黏在白缘山身边。白缘山看出他的异态也只当没看见,一句话都没有问,黎容便也不敢张口说自己不想上学。他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长大,不敢这么快就叫白缘山失望。
那个小孩见黎容见到他就绕道,还以为自己抓到了关键,更加兴致勃勃地逼问黎容,想让他说出真相,以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有次甚至把黎容堵在厕所里,怀疑他其实是个女孩,要扒了他的裤子看一看。
黎容小时候唯一一次跟人打架,就发生在那个狭小的厕所隔间里。
其实不算打架,人家要扒他的裤子,黎容自然要抵抗,情绪激动之下,抵抗得激烈了一点,最后被拎到老师面前的时候,两个小孩都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这两个小孩,一个浑惯了,一个不说话,都叫人头疼。老师问他们打架的原因,黎容照旧一声不吭,那个小魔王竟然也学他一声不吭,最后没办法,只能等家长来解决。
02
白缘山没在家里,白太太只好从麻将桌上下来,不甘不愿地赶到学校。她是连黎容在哪个班都不知道的,管家一路把她送进老师办公室,正是满脑子糊涂加上满肚子怨气,还有那么些儿对白先生的畏惧,怕他事后又要来责罚自己,能指望她给谁撑腰?一进门问也不问缘由,手指头就戳上了黎容的脑门:“你就是仗着你爸爸来折腾我!”黎容被她戳得一个后仰,抿着唇不说话。
白太太也就抱怨那么一声,转身去跟老师说话,倒是旁边跟他打架的小男孩瞧见白太太的姿态,小声问黎容:“这是你后妈吧?”
黎容静了一会儿,竟然开口问:“什么是后妈?”
这可难得了,小男孩头一次听见黎容跟自己说话,立刻很兴奋,洋洋自得道:“这你都不知道?就是你爸跟你妈离婚了,又娶了一个女的给你当妈。你要小心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他甚至懂得用灰姑娘的故事来论证自己的理论,黎容始终没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地站着,睫毛慢慢地垂下来。
白太太丝毫如何不懂得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实际上,她除了自己那点消遣,连普通的人际交往都很成问题,没一点章法,完全随性而为。这大概是黎容跟她最相像的一点。幸好对方家里人深知自家孩子的本质,来了之后,先跟老师道歉,再逼问自家孩子一通。大概是同情黎容有个这样的“后妈”,小男孩很利索地认了错,于是被家长驾轻就熟地压着给黎容道了歉。
虽然明显是黎容受了委屈,但对方家长态度良好,白太太也正好不想多事,于是事情就算是和平解决了,白太太得以安心把黎容领回家去丢给管家照顾,自己则又出门去寻消遣。
一直到白缘山回来,黎容都没再去过学校,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房间里养伤。其实只是一点皮r_ou_伤,但黎容生得白,面皮也嫩,看着就有些不好见人。
他真的是安静得过分,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厨娘和管家在进去给他送饭擦药的时候才能看看他在干吗,有时自己捧着书看,他有自己的小书柜,上面的书都是管家从书店的图书区直接搬回来的,塞满了事,年龄段上便有些混乱,反正他也不识字,从多低龄的开始看都行;有时他也拿起笔画画写字,这是白缘山带给他的喜好习惯,其实要不是为了顺道儿教他识字,白缘山自己都不见得多喜欢摆弄这些东西;有时就是呆坐着,好像什么也没干,自顾自地想事情,但小孩子又能有什么事情好想。不管怎样,黎容表现得十分安于这样的生活。
那种沉静适然,在旁观者看来着实有些不太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气质。
等白缘山回来,把黎容叫到跟前,随意瞧了瞧他的伤,嗤笑道:“这可真是太难看了。”跟人打架,还把自己伤成这样,在白缘山看来实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黎容以为白缘山是在嫌弃自己破了相,于是往后缩了缩,头也低了下去,小鹌鹑一样,更遭白缘山不喜。
“像什么样子。”白缘山声音不大,微微沉了下去,黎容立刻站直。白缘山听得管家说起整件事,以为此次事件是因为黎容在学校受人排挤才发生的,他哪知道其中小孩子式的弯弯绕绕。要是换别的家长,大概要开始想办法了,白缘山却只告诉黎容,如果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最后沦落到要靠暴力才能解决,只能说明你脑子不够使,只配被这样的东西为难。意思是叫他自己来解决,还要解决得高明、漂亮。
于白缘山来说,小孩子之间的为难比j-i毛蒜皮还j-i毛蒜皮,并不值得多费心思,便转口问他最近在家都干了些什么。
黎容眨眨眼,轻轻回答道:“看了本《灰姑娘》。”
03
白缘山听着,觉得这种东西对黎容来说太低龄了,没什么内涵,于是拎着黎容出去遛马。
黎容年纪小,白缘山一向是先带着他跑一圈,遛遛风。工作人员一路殷勤地服务着,把白缘山的马拉过来。这是白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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