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本来也没想喝酒,闻言乖乖放下酒瓶子,结果就听白缘山在那儿跟人说:“他还是个孩子呢。”大概对方问了那么一句,他便随口解释了一下,又接着说起正事儿来。
黎容却将这一句话记住了,等白缘山说完事儿,他就坐到白缘山跟前去,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白缘山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是闹的哪一出,有些想笑,慢慢儿哦了一声,问:“那你是什么呢?”
“我已经成年了。”
白缘山瞧着他,心想,你成年了,这我早就知道,我不同你计较,你倒要来提醒我。如此生了些旁的心思,他便敷衍地点着头,回忆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太久远了,他倒是很佩服自己的定力。
黎容见他那德性,差点顺嘴就要骂他王八蛋,到底忍住了。他总这样儿,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的举动,完全不需要放在眼里,更别提什么尊重和平等了。
白缘山问:“你知道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吗?”
“我当然知道。”
“那么,我为刚才的话道歉。”白缘山勾着身子去拨黎容s-hi漉漉的头发,“你可以喝酒,我不做任何干涉。”说完他顺势站直了,居高临下地将黎容粗粗描绘一遍,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一个人这样儿契合自己的心意。
黎容一时缓不过神来,自己又不是为了喝酒。
白缘山又说:“但是注意量,最好不要喝醉了。”醉得连自己做过什么勾人的事情都不记得——想到这里,白缘山的语气便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冰冷的嘲讽味道。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白缘山的心里都压着一股邪火,黎容越是无辜地推拒,他越是要暴力地镇压。他一向冷静克制,却屡屡被黎容煽动得像个暴君,做些随心所欲、完全在逻辑规则以外的事情,以至于他不得不退一步,离黎容远一点。
然而回来没多久,他的冷静克制似乎又在无形中消散了。这种失控的感觉太熟悉了,悄无声息,没有任何预警或征兆,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偏离轨道。在他发觉之前,就已经朝着完全未知的方向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黎容已经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控的变数,他花了点时间,才慢慢儿接受这一点,这使他变得稍微游刃有余起来。
而黎容呢,黎容对此懵懂无知,愣愣地坐在沙发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气鼓鼓地站起来,真跑到吧台那儿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就一口,好像这样儿才能勉强代表他这一场谈话的正确与胜利。
第二十九章
01
白缘山上了楼,径自去浴室里冲澡,完全没有理会黎容的意思。他这一辈子没示过弱服过软,不至于在个小兔崽子身上跌了份,真去给人青少年做知心大姐,帮着剖析情感心理问题。在他眼里,黎容就没长大过,没心没肺的小屁孩一个,跟个孩子较真,他还不至于。再者说,他自己也不见得多有良心。
大冬天的拿凉水冲澡,就已经是他干的最良心的事儿了。
结果冲到一半,浴室里突然漆黑一片,像是停电了,紧接着楼下传来模糊的一声儿响。白缘山动作迅速地关了淋浴,水声一停,也没再听到什么动静。顿了片刻,白缘山仍旧取了浴巾裹在腰间,要出去找人。
整个屋子都黑黢黢的,白缘山没费什么劲儿就发现了坐在楼梯上的黎容。
他一边往下走一边问:“怎么了?”
黎容仔细辨认他,还没看清人影,嘴里已经在喊他:“爸爸。”声音有点大。那样子,像是要强制性往他身上盖个戳儿,标明人物身份。
黎容只喝了一口酒,一口酒当然不至于喝醉,但他喝得太猛,很快就有些上头。他本来预备上楼歇着,谁知走到半路突然眼前一黑,他吓了一跳,脚一扭,便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黎容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没控制住音量,便慢慢缓着气儿解释:“好像停电了,我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白缘山已经走到他跟前,楼梯间很窄,两人贴得很近。黎容看不清白缘山的神色,但却知道他的注意力正放自己身上,莫名有些紧张,起身的动作都有些磕磕巴巴,白缘山便虚虚地揽住他。
黎容一碰到白缘山,紧张感一下子飙升到最高值,他颤声问:“你没穿衣服?”
白缘山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冷静:“我在洗澡。”
黎容像被火撩到一样赶紧收了手,学着白缘山冷静的声调道:“哦,那……那你接着去洗吧。”可惜学得不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要听不见。
“你还真喝酒了?”说这话时白缘山凑得离黎容很近,语气里带着零星笑意,黎容下意识想往后退,结果一下子靠到墙壁上。这一会儿的功夫,白缘山的手已经触上了他的耳垂,捏了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耳垂很热,而白缘山的指腹却有些冰凉。这有些不合常理,即使是冬天,白缘山的手也总是温热的,他从来不怕冷。
黎容感觉自己被人扼住了喉咙,再叫他说话,仿佛就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似的。半晌,他才努力从喉舌底部挤出两个字来:“爸爸……”
有些热,照道理来说这不应该,这会儿才刚元月份。可能是他刚刚喝了酒的缘故,对,那酒大概度数不低,他没有注意这一点,因此有些上头,喝了酒总是容易觉得热。再说这人刚刚从浴室出来,肯定浑身散发着热气,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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