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没认出妈妈吗?”对方却没有在意时悦的愣神和僵硬,而是匆忙收起了手里的枪,紧张地念叨起来,“妈妈要是知道你会来找我,怎么的也把电费交了。你不要害怕,妈妈不是坏人,枪只是我用来防身的,这一带治安不好,周边的小混混又喜欢来偷东西,有把枪也好威慑威慑他们。”
时悦根本来不及跟上这事态发展的节奏,她几乎是无任何反抗地被眼前自称自己母亲的女子拉着绕过了客厅里的杂物,然后来到了卧室。
“这里有灯,这里有灯,我带你过去。”对方的声音和手都颤抖着,显然情绪激动。
时悦就这样被拉进了她那小小的卧室,虽说有灯,但也并非是足够明亮的日光灯,只是床头那种廉价的小台灯,并不用插电,只需要电池就可以使用。而环顾四周,时悦才发现,这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画室,除了简单的单人床外,便是画架和各种颜料,画架上还有一副刚创作完的画,风格非常独特,画面应该是一片森林,然而却完全没有用绿色进行处理,反而是鲜艳的红色……
时悦仍旧出于迷茫的状态,就着此时小台灯的光,她更清晰地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对方看起来憔悴极了,脸色蜡黄,头发花白,乱糟糟地拢在脑后,这根本不是时悦想象里的母亲。
就在两人决定好好谈谈的时候,卧室外却又传来了响声。
“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对方按住了时悦想要站起来的身体,满脸警觉,重新拿起了枪。
“?你在吗?”好在对方的声音打消了这种紧张的气氛。
时悦的母亲松了一口气,她朝着来人喊了一声“在”,然后回头安抚了下时悦:“不用担心,是认识的人,是帮我打理卖油画的,是个艺术品经纪人。现在这个点来找我,大概是有急活。”
时悦的妈妈猜的确实没错,来人终于走到了卧室门口,借由卧室里微弱的灯光,时悦看清了对方长着亚裔的脸,但轮廓里带了点欧美的味道,像是混血,中文说的也非常生疏。
“,和你,有时间画一幅雷诺阿的……”来人正生硬地说着中文,见到时悦,显然吓了一跳,“ouch!我不知道,你有访客。”
“我有时间的,你把要画的画名字邮件告诉我就行,你下周要取的那幅画我已经画好了。”时悦的妈妈站了起来,指了指卧室里的画,“你今晚就可以拿走,不过这幅画的钱,可以现在现金结给我吗?”
对方却不大自然,对时悦在场很不安的样子:“我们出去谈。”
“没关系,这是我的女儿。”
对方却仍旧十分坚持:“出去说。”
时悦的母亲有些无奈,时悦朝她笑了笑:“没关系,我等会儿,你们先谈正事。”
好在并没有用多久,时悦的妈妈就走了进来,把那副怪异的红色森林画作包装起来交给了那位说中文舌头打结的男人,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对方离开时关门的声音。
“刚才是我的中介人,帮我卖我这些油画的,他是艺术品经纪人,很有门路,生意做的可大了。我这些年都靠着他帮我卖画,才能过下来。”
时悦却仍对一些充满了不真实感:“你,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时悦仍然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会在美国?”
“妈妈老了很多吧。”对方的笑意有些凄苦,“你都认不出了吧,可我还一直记得悦悦。我是偷渡来美国的,一路上被蛇头勒索殴打,攒下的钱和行李都被抢了,但还好一直留着一张你和亮亮的照片,是你生日的时候,我和亮亮背着你爸爸偷偷给你过生日的那次,我们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快过期的打折蛋糕的那次,还记得吗?”
对方又细数了诸多细小的回忆,而时悦的记忆深处也仿佛重新被唤醒。她终于开始确信,眼前这位陌生又苍老的女性,就是她的母亲。
这看起来简直像个荒诞的梦境,而时悦妈妈的经历也像是这个梦境里最传奇的部分。在逃离了时春生以后,她一直想要在油画上有所建树,然而辗转国内的几个画室和工作室,除了简单的枪手工作外,她得不到任何提高,而也是这时,她听说在美国对新兴画手也有很友好的环境范围,有更多淘金的机会,也更尊重艺术家,没有钱也没有办法办出签证的情况下,她跟着偷渡的船到了美国。
“我们只能躲在船底的货仓里,空气很闷,天太热了,有时候根本喘不过来,很多一起偷渡的人都死了,一个个被抬出去,就直接扔在海里,就这么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时悦的妈妈用十分平静的口吻回忆起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我那时候就想,一定要活着到美国。”她苦笑了一下,“我以为美国什么都好,遍地黄金,可是来了以后发现完全不是这样,我不会英语,也没有人脉,就算画了画,能去哪里卖?因为是偷渡来的,没有身份,更不能找正当的工作,也没有医保,生了病我也不敢去看病,看不起,也怕被发现了遣送回国。”
对于时悦而言,曾经也是对母亲丢下她和时亮是不能释怀的,她曾经想念过妈妈,也怨恨过妈妈,但随着长大,随着她也同样喜欢上画画,随着时春生变本加厉地阻碍她实现梦想,她开始理解起母亲,把对她的依赖放在心底,真心实意地希望她离开时春生以后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追求到她的梦想,能够幸福。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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