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麻木的感觉,这麻木中又生出一点点的疼来。
“景自端!”他低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浚她平静的迈着步子,朝他走来,但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没有停。
走过去了。
佟铁河开口:“景自端你给我站住。”
藐听得清他恶狠狠的语气,她没有停。
“景自端!”佟铁河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我有话要问你。”
她终于站住了。站住门口,抬手按门锁密码。门开了,她轻声说:“进来说吧。”她先进了门。
佟铁河像旋风一样,卷进了屋内。
“请坐。”自端站在客厅的中央,对他说,“抱歉没有准备你的鞋子。”
他的大脚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又干脆的声响。他也没有去坐,而是站在了她对面。
她后退一步。侧脸对四姐说,四姐请给佟先生来杯水。然后她看着他,说,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
她平静无波的眼,看他。
四姐用托盘送了水杯上来,佟铁河接了。他立刻将这杯水喝了下去。水杯捏在手心里。只是很突然的,他很想把这只水杯砸出去,制造出点儿声响来,好打破两人之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她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伸手过来,拿那只杯子,他没松手。一人一端,各不相让。
“很晚了,不要打扰到邻居。”她静静的说。他隐忍克制着他的火气。她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但是她知道他忍不了多久。
她觉得累。好似以往很多不愉快的经验,一下子都堆砌在了胸口。
会跟她使性子的他……她呼吸一滞。
佟铁河用力,将玻璃杯握在自己手里,他狠狠的将杯子扔了出去,但是没有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了沙发上。闷闷的一声。他一把将她的手腕捞在手心里,“景自端,你做的好事!”
自端心怦怦跳。他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怒火,几乎烧着了她。
“佟铁河你发什么疯!”她心跳的急。
“你,竟然瞒着我。”他将她带近了些,“你竟然敢瞒着我。”
她不吭声。
“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他的手,扶在她颈后,“瞒着我,嗯?”
“我瞒你什么了!”自端抬手拨着他的手,心里一阵慌,刚刚拨开,他的手又回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佟铁河的脸,像戴了铁皮面具一样,冷,且坚硬。
自端理直气壮的话,令他心头火起;然而他克制着。
“景自端,你怀孕了。”他没有用疑问句。
自端身体一僵。
佟铁河看到她的反应,不知道该吸一口凉气,还是该长出一口气。
他像被一颗子弹打中在心口——他必须忍着心头的疼,来找她,就想要亲口听她说一句话——其实是很久以来,一直想要听到的一句话;只是那像一颗种子,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的土壤里,破土发芽,几近奢望。更没有想到,他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和她,面对面的来求证。
他于是双手牢牢的固定住自端的脖颈,强迫她面对着自己,看着她眼睛里闪过的慌乱和紧张,他心里又是一阵锐痛,手底下不禁就发力,“你说话。”
她有些呼吸困难,只是撕扯着他的手臂,“佟铁河!”
佟铁河看到她发白的脸,手上的力气没有放松,“说。”
她咬着牙。
“那就是了,多久了?”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多久了?你瞒了我多久了?”
自端的手扣在他的手臂上,听到他问,她眼前竟是纷繁混乱。
她知道多久了?
她知道多久,就瞒了他多久,她也就疼了多久。
可是,她要告诉他吗?
胸口是顶着一股气,他这样质问她——她忍着难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佟铁河阴冷的盯着她,“就为我是你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就快不是了。”冷冷的,她吐出这句话。
“景自端!”佟铁河的脸,慢慢的靠近了自端,鼻尖对着鼻尖,彼此间的呼吸都触得到,他知道她想避开,可他必须让她避无可避。他清清楚楚的说:“景自端,景自端我从来没想到,我得从别人嘴里,听到我要做父亲的消息。现在,你给我听着——这些,我不计较;但是离婚的事,就当没有过。”
“佟铁河!”自端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她使劲儿的扯开了他的手臂,“佟铁河你同意的!”
佟铁河看着自端气息粗重,脸上涨的通红,心里一沉。
“我反悔了。”他平静的说。
“你这个……”自端攥紧了拳,她靠近佟铁河,伸开手,握住了他的衣襟,“佟铁河你太过分了,你!”
“我过分?还是你?你竟想要偷走我的孩子,景自端,你更过分。”他由着她扯着他的衣襟。
自端听到这里,呆了一下,“佟铁……”她不由自主的,张口叫道。
他也是一呆。忘了应声。
“这孩子是我的。”她声音干涩,“它在我身体里,它是我的。我不用偷,它也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夺走。”她好像在强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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