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沉了。
自飒把铁河拿来的绒毯替自端盖上,她坐在了自端身边。伸手触着自端珍珠一般细腻的肌肤,她心里有点儿发颤……正在专心致志的弹着钢琴的佟铁河,回过头来,也望着自端。目光,温暖,而厚重。
自飒眼睛里又充了泪。
“她……”她有些哽咽。
“她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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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更毕。谢谢。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一)
“她会没事的。”
对飒飒说过的这句话,佟铁河现在每天都在心里重复。
他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病房门,去看自端醒了没有。
有时候是醒着,会对他温和的一笑;有时候睡着,他就看她一会儿……等着护士来给她派药,等着她把药吃下去。药吃的顺利,他会觉得这一天都会很顺利;只是偶尔吞咽的困难,会让她接下来大吐特吐——还有她的孕吐,就没有好转过。吃东西越来越挑剔。什么都吃不下了,便只喝一点儿汤。
咖自端倔强。吃不下,也要硬吃。
吃一点儿算一点儿,吸收一点儿是一点儿。
帖帖需要。
聆自端说的。
他看着心疼。
总想着,这孩子生下来,第一件事,他就是要抓过来打一顿——太磨人了,真是太会磨人了,帖帖。
他发现自端变的很爱照相。随身带着卡片机。看到什么都拍。也爱让人给她拍照。一张存储卡很快就满了,她就让人拿去冲印,回来逐帧翻检,选出她最喜欢的……她会写点儿东西来配图。问她这是在干嘛,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她在写孕妇日记。
她的孕妇日记比她的博士毕业论文还重要。
其实她不用解释,他也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今天是她上课的最后一天。
他特地来等她下课,想接她去个地方。
坐在车子里等,他嫌闷。
下车来走走,就走到她上课的教室去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地盘。阶梯教室很大。他从玻璃窗里看进去,里面几乎是座无虚席。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人,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教室里的音响效果并不好,没有办法还原她那柔婉动听的嗓音。他站在那里,听她讲课。
她只剩了这一门课在教——他还记得她跟他发急,误会他干涉她的工作的时候,她激动的像个护崽子的小母狼——这个形容有点儿过分吧?也许那时候她还不够像,但是现在真是像。
真是。
他想,连堂上课,一站就是接近两个小时,若是可以,他这会儿就想把她给拽出来……管她呢,讲什么讲的那么起劲儿?对着他,她能一个晚上都不说一句话;攒着话,同她的学生们讲——他听着,她这堂课在讲朱自清啊。
他国学底子不算顶好。可听她解释那几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他也知道是《西洲曲》。他跟着念出了声,眼前竟是那么一个画面,很久、很久以前的了,她坐在莲池边;他只是远远的望着,她的身边,不是他……那时候,他们才多大?
一晃而已,十几年过去了。
他听着她娓娓叙来,心想,那坐在里面的学生们,还是挺幸福的。
这是她独有的一面。
他不曾看到,他不曾分享。
只是偶尔的,他曾赖在她的书房里,听她低低的吟哦,那些诗句词篇,在她念来,别有韵味……她专注的好像周围什么都不存在,只有她自己;他也专注的,好像周围什么都不存在,只有她一个,于是他自己手里的书,半日翻不过一页去,她在看什么,看到哪里了,他却知道。
他母亲,和她母亲,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到医院来探望。某天他们一起讨论过帖帖的胎教问题。讨论来讨论去,哪样最好,都没有定论。最后,他母亲就说,什么是最好的胎教啊,阿端每天读几行《诗经》《楚辞》,听一段《牡丹亭》,就是最好的胎教——自端就笑。真的每天都是这样的。让她心境平和,让她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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