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舅妈电话的时候余若若正在树上,依旧没被秋风刮落的树叶密密匝匝将她掩映其中,只伸出一个长镜头。
不远处一对璧人吻得激情如火旁若无人,事实上,也真是旁边没人。
余若若悄无声息地拍了好几张,心里十分得意,这下子,老大大概没话说了。她可是苦心孤诣才从谷星河那里打探到这个消息的。
那天颜培月一气之下删了她手机里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不知道,在拿到谷星河号码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已经背下来了……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哦不,说反了。
然后铃声不合时宜地想起,吵醒了激情中的男女。余若若没来得及看手机,一溜烟从树上滑下来,感觉腿上都让树皮刮掉一层皮似的生疼。可是她顾不得了,怀抱相机跟玩命儿似的跑……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感激以前学的身手和校运动会次次被推上去参加三千米长跑的机会。所以嘛,上帝是眷顾那些努力过的人的……
她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乐呵呵地想着。
正巧电影院散场,三三两两的人群是最好的掩护群体,她速度摘下帽子和眼镜,溜进洗手间里把门反锁了……
看到未接电话才发现是小舅妈的,她往回拨了才响一声就被接起:“若若你赶紧回来吧,叫培月也跟你一块儿,你姥爷快不行了……”
然后电话里任她怎么喊喂都是漫无边际永不止息的忙音。
她颤抖着手,模糊着眼帘,拨了快捷键:“颜培月……”才刚开头就哭得止不住了,接着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
颜培月恰好上台做完总结报告,上次为期四周的野外技能实战演练他手底下的一拨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出了报告厅接的电话,一听到她哭就皱眉头,本能的是对待下属的态度,声音严厉了下去:“余若若,你好好说话,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似乎是被他语气里的威严所慑,余若若这才断断续续语无伦次道:“颜培月,你快来啊……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要去看姥爷,姥爷……”
她的话都是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吼出来的,颜培月觉得有些心疼,懊恼自己刚刚的粗声粗气,缓了下来慢慢先安抚她:“你先别急,待在那儿别动,我立马开车来接你。记得,哪儿也别去,别乱走……”
就为了这句话,余若若抱着单反坐在洗手间里肆无忌惮嚎哭了起来,引得前来的各位女士一阵唏嘘。
会议已经接近尽头,上面见颜培月难得有些着急,就痛快放行了。
做娱记算是高危行业了,当初为了她的职业顾虑,颜培月不由分说偷偷给她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是顾忌着免得哪天被抛尸荒野了给狼叼走了都不知道。
此刻他大概猜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强迫自己长舒一口气镇定下来,这才踩了油门,顾不上显得有些不通畅的道路了,只是下定决心似的,渐渐地一踩到底……
他是知道姥爷对于余若若来说意味着什么的,那是曾经的一片天,如今,这片天,是要塌了吗?
手机上显示离余若若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了,这时候颜培月才觉得真实,才觉得自己是走在地上而不是云彩上的,这时候颜培月才发现,他原来是那么强烈,强烈地想要,想要在她身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像是一个守护者,看着她笑,守着她哭,不错过她的每一个情绪……
众人对颜培月擅闯女厕极为不悦的,但是看到他一身正式的军装,又以为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纷纷配合着出去了,免得涉嫌妨害公务执行……
颜培月半是扶着半是挟着将她拉起来,声音里是罕见的柔和:“别哭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余若若坐久了脚早就没了知觉,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也没了力气,此刻就像攀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着他腰际的衣服,几乎要掐进肌肉了……
夏天过去之后,太阳总是急急落幕,过早地留给这个世界一片灰黑。
余若若身上搭着他的橄榄绿的外套,鼻涕眼泪擦得满处都是,惨不忍睹。颜培月皱了下眉头,他一向对军装军靴军帽格外爱惜,此刻被她污染成这样子……
他咬了咬牙,算了,这次事出有因,不跟她计较了……
余若若的姥爷贺长庚一直住在小舅舅的家里,在一个静谧的小区里。小区里都是华贵之气,是单门独户的别墅区,进去的时候要经过一条宽敞的枫叶路,已经半红半黄的枫叶胡乱打着旋儿,像是从天而降的彩色雪花。
管家开门的时候也是一脸肃穆,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小姐,姑爷。”
她抓着他的袖子,像个乞讨的小孩儿,祈求地眼神望着他:“王叔,姥爷他只是跟我们耍花招开玩笑是不是,他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对吧?”
管家撇开头,眼眶里也是泪花花的,不忍心看她:“小姐你去看看吧,他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
余若若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让台阶绊倒,颜培月见状眼疾手快地拉着她,随即一直牵着她,再也没放开。
余若若的手是冰冷刺骨的温度,在他火热的掌心里慢慢变软,变化……
最后一阶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低着声音问道:“颜培月,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她看向他,点漆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就像是夏天的暴雨那么浓烈那么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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