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只是一种臆断,便没忍心戳破。
谁知白慕熙竟然真的来了。
莫玉麒愣了愣,“公子,你怎么……”
不待一身风尘赶来的白慕熙答话,卫六先跳起来,“太好了公子来了,我马上吩咐下去,差人来迎接,扫尘!”
“不必了。”白慕熙清咳一声,脸色白得厉害,“我还会走,不必麻烦。”
莫玉麒同卫六瞬间沉默下来,白慕熙眉心折入几缕淡痕,“夫人——”
“还在睡,母子平安。”莫玉麒颔首,转身走入寝房,将打瞌睡的罗绮抱了出来,罗绮晕乎乎的,到了男人怀里便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着了,隐约觉得身畔有一阵风,带着清幽的木樨芳泽。
产妇受不得风,白慕熙合上门扉,走入暗光笼罩下的寝房。
樱花色的湘帘微曳,牙床上,熟睡的柳行素搭着一床轻薄的棉被,她瘦得厉害,脸色也白得令人心疼,只有微弱的犹如细风一般的呼吸。
她睡在外边,里头用薄薄的小毯子盖着两个小家伙,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全身通红,仿佛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的心忽然一阵轻颤,扯出些微酸疼。潺潺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在他在星夜之中兼程跋涉之时,他们已经儿女双全。
两个奶娃娃都看不出五官轮廓,但圆滚滚的脸蛋生得十分精致,一个懵懂,一个娇憨,小奶手在虚空里抓着什么东西,白慕熙俯下身,便被女儿摸到了胡须,他来得匆忙,忘了剃掉冒头的胡茬,被女儿的小手摸了摸,她像是被扎到了似的,又用吃奶的劲儿拍打了两下,看到这个奇怪的人冲自己笑了,小家伙也乐得呵呵发出两节笑音。
他轻轻抓着女儿的小手,晃了晃,儿子却迷迷蒙蒙睁着眼,看着两人互动,一派冷然,仿佛在看幼稚的木偶戏,而他十分不屑一顾。
看完儿女,柳行素还是没有醒来,他在她的唇角印上一个吻,她的呼吸很轻,白如牛乳的肌肤,还坠着几滴晶莹的汗珠,白慕熙的眼底都是小心翼翼的温柔,怕一不留神,惊扰了她。
她怕是不知道,从前在东宫,夜阑人静的时刻,他也这样看过她无数回,只是每一次,他都很轻,从没有教她发现过。
白慕熙到了内堂,在书房取了笔墨,正要给上京的皇叔写信,忽然门被扑开,一只滚圆的小孩儿冲了进来,他讶然,水灵的一对大眼睛泪汪汪的柳承徽,正好到了书桌底下,书桌到他的锁骨处,正露出一个头,梳着两只总角,扁着嘴儿,又恨又委屈地巴巴望着自己。
他停下笔,有些像哄他的意思,但还没起身,只听小孩儿冷脸控诉道:“你走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白慕熙有些歉然,“对不住。”
这个歉道得毫无诚心,小孩儿毫不满意,眼巴巴瞅了他许久。
最后,他的小手抓住了桌沿,“娘亲说,弟弟妹妹都要姓白,好看叔叔,是不是因为,我爹爹姓白?”
他鼓着小脸蛋,委屈地眨着眼底的泪光。
白慕熙手中的狼毫瞬间落下,砸在了素白的宣纸上。
他的孩子,聪慧敏感,早就猜到他的身份,却因为他的一再阻隔和推却,始终没能喊他一声“爹爹”,还要这样,透着小心和委屈地试探,一步一步地刨根寻底,教他承认。
他放下手中的纸笔,走到柳承徽的眼前蹲下来,手掌抚在他冲天的鬏鬏头上,愧疚而心疼,“承徽,我是你爹爹。”
小孩儿沉默地震惊地看了他几眼。
忽然,他“哇”一声扑到白慕熙的怀里,“爹爹——”
他从小渴望的人,不惜一个人逃出贺兰山走了千里之遥,也要寻到的人,即便不知道这些年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要自己和娘亲,也还是深深记挂的人,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柳承徽哭得小脸花白,泪水全滴在了白慕熙的肩头,很快温热弥散开来,濡湿了大片。
“爹爹,徽儿以后会很乖的,你不要再走了,我会想你,很想很想——”
他总是想,怕自己哪个地方出了差错,让好看叔叔不高兴了,好容易失而复得,又把亲爹逼走了,小小的,敏感柔弱的心,被触到了最深的禁地,也会疼的。
他以为爹爹不要自己了,所以总是不认自己,他哭了很久,一开始,根本不愿意同柳行素到潞州,幸亏娘亲说,他爹爹还会回来,只要再等两个月就好,现在看来,娘亲果然没有骗自己。
只要他来了,两个月二十九天,也是两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猜对生啥的可以……嗯,面壁?
☆、第99章骖騑于上路
柳承徽卷着小袖擦干了泪眼,嘟着的小嘴儿却怎么也不愿放下来。
他看了,心头既好笑,又有几分心疼无奈,将小孩儿揽入怀里,轻声道歉:“承徽,是爹爹对不住你。”
柳承徽的鬏鬏头都被揉乱了,红着眼哽咽道:“爹爹坏,不要丢下徽儿了。”
不要丢下……他眼眸微黯,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长命百岁来与他们相守。
没有等到回音,柳承徽撑着小手儿,徐徐站直身体,小手触了触他的肩膀,恨声道:“我知道,爹爹说话不算话,就算答应了我,还是要离开的,你就是不想要我!”
白慕熙将他轻手推开,直直地望着眼前的小孩儿,“承徽,我以前同你说过,你是个男孩,不许动不动红眼睛。”
“不红就不红,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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