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庭宇根本没考虑拿银子赎荣四,倒不是关庭宇未将陛下的表弟放在眼里,而是蛮人一开始也没把荣四抬出来要银子,蛮人不傻,一到帝都城,首先便是两军交战。毕竟,蛮人虽叫一个蛮字,脑子却是很清楚,倘能攻进帝都城,多少好处没有,岂肯是几个小钱能打发得了的。倘打不进,再拿荣四交换亦可。此时,朝廷尚不知荣四已落入蛮人之手。此时,全帝都戒严,在编武将皆听从关庭宇调谴,便是林翊,也参加了帝都保卫战,上了战场。舒静韵跟在一畔相随,家里的事便由林靖接手,反正自从蛮人到了帝都城下,官学也不开课了。
林靖还把打听到的,关庭宇如何抗击蛮人的消息都一一记录在册。其他的,就是林靖令家下人深居简出,现在也没什么要出门的事,街上都戒严了。而且,林靖早便不看好荣四,先时就四处散播牧州府必然亡于荣四之手的事儿。林靖说话吧,刻薄是有的,但你细听,总有其道理所在。他不是平白无故的说,他自己说的,自己就信,所以,林靖自家屯下了不少吃喝用度之物,尤其粮食,颇是丰盈。
就是与林靖交好的,谢太妃、还有岳家夏家,林靖的几处朋友那里,林靖都提醒到了,至于各家有没有听他的,林靖就不晓得的。反正,林家的粮食是极充足的。尽管府中有粮,越氏依旧令家下人节俭些,她自己的例先减了,下人更是大米白面吃饱就成。现在帝都城多少人家给这突如其来的战事闹得粮食短缺,如林家这等给下人吃饱饭的人家,都是有数几家。
如越家,没撑几日就来林家借粮了。
越夫人自己过来的,跟闺女打听粮食可够用。越氏道,“先时听四叔的,这东西又不会坏,就备了些。”
越夫人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借粮的事,越氏目瞪口呆,“咱家粮食不够了。”
越夫人面子上很有些过意不去,道,“还不都是你嫂子,我说了叫她多买些粮,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咱家人多,帝都样样便宜,粮食便是一月一买。这该死的蛮子,好死不死这时候攻城,可不就短了。”
越氏也不能瞅着娘家饿死,就问母亲还有多少粮食,越夫人也是要面子的人,倘不是实在不够吃了,也不能过来闺女这里张这个嘴。这不,甭管主子们吃的细粮,还是下人们吃的,都要见底了。越氏想了想,道,“母亲兄弟侄儿侄女们这里,多少都有。就是下人们,怕是得备些粗粮裹腹了。”
越夫人自然晓得如今城中形势,这一打仗,东西两营兵马一到,关庭宇先是征粮,城中粮铺的粮食给征的七七八八,不然,依越家门第,何至于来闺女家借粮。如今实在是有银子也无处买去,这才同闺女张的嘴。越夫人道,“下人那里,有粗粮也是福气。以前听老人们说,遇着灾荒年,饿死人都是寻常事,眼下还能吃饱,都是念佛了。”又替二闺女多要了份儿口粮,道,“你二妹妹在婆家做不得主,她那婆家,很不把媳妇当人,她们老太太说的,现下女人每天只吃两餐,晚上都没得吃。”
越氏气得,直骂柳家刻薄,忙给二妹妹备了份儿口粮,托她娘给妹妹送去。越氏心下发狠,道,“告诉二妹妹,这是我给她的,叫她保重好自己。
越夫人说到另一个亲家柳家也是一肚子气,道,“原本看柳家是读书人家,不想竟是这等迂腐,你爹当年看走眼哪。”想想,还是大闺女这亲事结得好。
越氏叫人预备了粮食,留母亲一道用过午饭。越夫人午饭时见着林靖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把事推到长媳身上,可说到底,还是自家人没把人林靖的话放心里,这不,自打自脸了。林靖倒没觉如何,因着兄长不在家,越夫人过来,毕竟亲家母,他过来相陪。越氏也把给娘家粮食的事儿大致与小叔子说了一声,林靖道,“眼下帝都城乱哄哄的,就是拿个烧饼都有人眼热。一会儿,派几个侍卫与亲家母一道回去。”
越夫人又是愧得慌,又是感激。
越氏亦道,“要不是四叔提醒,我还真没料到这个。”问母亲,“外头这样危险,母亲怎么一人过来?”
越夫人道,“我过来时带足了下人,并无大碍。只是也不比从前了,几家粮铺都遭了贼,便是有兵丁巡逻,街上也时不时有因粮食打架的。就是柳家,柳太爷最好个风雅,先时园里养的孔雀,不晓得如何,就不见了,毛都没找着一根。”
林靖与越氏都十分无语,这一看就是被柳家人自己偷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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