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翊常并不是人类, 但他却不知道为何,身上拥有着强大的亲和力, 大概, 只要他拿着篮子站在果树下不动,那个篮子都会在片刻之后装满果实吧。
他住在一间小木屋里, 拿着一盏造型奇特的灯,经常走到很远的地方, 去照料一朵花。
没有妖怪见过那种样子的花, 空有花瓣, 却没有叶子,就这么生在在地里。
他们一点有不觉得那花好看, 同样的,也不能理解翊常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走那么久的路, 来照料这朵不好看的花。
而翊常却并不知道暗地里看着自己的妖怪们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提着灯,借着幽蓝的灯光,在夜里,再次来到了那朵花的身边。
那不是一朵普通的花,普通的花绝不会有那样妖异的美,夜晚的黑暗也无法掩盖它的美丽,那赤色的幽光将它那附近的一小块地方照亮。
翊常将灯挂在了树上,然后走近了那朵花,并蹲了下来
“晚上好,桬,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轻柔,带着真切的关心。
如果有人类在这里,一定会以为少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j-i,ng神病。
“你今天看起来还不错,我也是噢,今天也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翊常道,然后拿出了袖子里被磨得锋利的竹片,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鲜血顿时如泉般涌出,全部都落在了花上。
他是有意用自己的鲜血去灌溉这朵花!
“喝多一点,”翊常道,脸上带着微笑,像是完全不知疼痛。
他是天麒麟,天麒麟的血落在土地上,本应开出绚丽的花朵,此刻,却竟是一滴不剩的被那朵妖异的花吸收了,因为本身的颜色,看起开与之前没有分毫不同。
翊常手腕上的伤口一会儿就好了,他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看不出异样,伸手满是怜爱的摸了摸花的花瓣,然后站起身来,因为腿有些无力而摇晃了一下,便又拿起了灯,走回了家,那座小木屋。
木屋里只有他住着,但他却并不觉得寂寞,因为他有灯,他经常会对灯讲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讲着讲着,一天也就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盏灯,有妖。
即将变成妖怪,却总差那么一点契机,有模模糊糊的灵智,却又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天麒麟这种生物,是很矛盾的,具体,便体现在天麒麟本身对万物的亲和力,以及自身血液之间的冲突。
生灵因为他的亲和力而想要亲近他,却又在靠近之后他的血液所吸引,控制不了本能而陷入疯狂,为了得到更多的血液,一定会将天麒麟置于死地。
可是翊常却在森林里,安然无恙的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这都是因为那盏灯。
翊常无论去到哪,都带着那盏灯,在灯光的照耀下,天麒麟的身份被掩藏,血的香气也被掩盖,让他得以平和的生活。
不然的话,早在他第一次放血灌溉那朵花的时候,就已经被暗处的妖怪吞食殆尽了。
翊常并不知道灯的能力,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盏漂亮的灯。
灯是他在溪流边捡到,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带着灯,将灯当作人一般,每天对着灯讲故事。
那朵花也是他捡回来的,不,那个时候,花还只是一颗落在地面的种子,不可能发芽,也永远不可能开花。
可是翊常发现了这颗种子,于是悉心照料,才让花得以像今天这样绽放。
今天翊常提着灯像以往那般从远处走回来,他在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转身。
“谁在那里?”
他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翊常面色不改,语气笃定。
“出来,我知道你在那里。”
“……非常抱歉,我、我并非有意要打扰您。”
那是一道十分轻柔的男声,话语中带着些许慌乱。
男子从树林中现身,模样有些拘谨不安。
那是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他身穿绣着传统纹样的和服,不妖艳不俗气,右耳带着花瓣耳坠,看着他的脸,莫名的让人觉得岁月静好,一双黑色的眸子中仿佛沉淀了岁月所有的温柔。
“你是?”翊常歪头。
“我是,樱花妖。”青年道,“是樱花树化成的妖怪。”
“请您不要误会,翊常,我只是……”
他看起来是想要解释,但又找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有浅浅的红晕浮上了他的脸颊。
“你,知道我的名字?”翊常问道。
樱花妖一惊,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将他的名字说出了口。
“抱歉,我……”他道歉着,却又一次不知该如何解释。
少年的名字,在这座森林里并不是秘密。
他的名字,是在他与那朵花说话的时候,由他亲口说出的,然后,被躲在暗处的妖怪听见了,接着就传遍了整个森林。
“为什么要道歉?我没有不高兴呀。”翊常道,“你知道了我的名字的话,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樱花妖顿了顿,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棂。”他道,“这是我的名字。”
“你好,棂。”翊常走上前,对他露出了微笑,“既然都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啦。”
朋友?
樱花妖一愣,然后缓缓道:“是呢。”
他也笑了起来,正如初樱绽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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