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被褥拆洗晾晒,又蹲在院中井旁处理打回来的花豹。
何欢君走出来盯着他的背看了片刻,又到屋中取了琴出来。
琴音突然响起,青年回身去看,只见客人在门前屋檐下席地而坐,长琴搁在他的腿上,他侧首拨弦,发丝垂在额前,时不时抬眼看向院中忙碌的青年。
青年对上他的眼,有些莫名地揉了揉心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客人有点让人害怕。
青年摇摇头撇去这种荒谬感,认真地处理起手中的猎物。
午后,青年在院子里架火煮了一锅肉,肉香味引来几个贪吃的孩童,孩童爬上围墙篱笆,流着哈喇子张望。
青年抬头看见,不禁笑着招手让他们进来,孩童欢呼着进院,看到院中还坐着一个人。
“咦?这不是那个好看哥哥?”
孩童多看了何欢君几眼,终还是抵不过口腹之欲,喊着:“东极大哥,好香啊,快给我盛一碗。”
“阿振是个贪吃鬼。”其他孩童在旁吐着舌头做鬼脸。
孩童不理会他们,捧着那碗热腾腾的肉汤,也不怕烫嘴,几口便吞下肚去。
青年给每个孩童都打了一碗肉汤,又盛了一碗递给客人。
何欢君接过,看着手中的肉汤冒出腾腾热气。
“你怎么不喝?”青年问。
何欢君放下碗,温言道:“我不饿。”
青年没有多作勉强,只拿回他的碗把那肉汤喝个干净。
喝完肉汤后,孩童都散去各自去玩耍,青年收拾残局,客人在一旁看着。这情形十分古怪,但青年觉得也没什么不妥。他每次回头对上客人的眼,开始还觉得不自在,后来便能大方地回他一个笑容。
青年的日子过得十分稀松平常,他每日都要外出打猎,偶尔闲暇也会帮村里的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忙些农活。但自从家里来了客人,他在家中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客人当真像来避难的样子,自从住进了青年的家便再也没有踏出门一步,要么在屋中坐着,要么在院中坐着,只是那双眼似乎总是绕着青年转。
起初青年不习惯,后来便习以为常。
何欢君当初对酆都大帝说只是来看看,便真的只是来看看,是以明知道有很多事已在悄然地发生,却任之发生,从来没有多说一句,也不会去做任何改变。
这日青年回来,愁眉不展,何欢君看着他,便知道一切已经开始了。
青年回来对客人道:“虽说平日/你并不出门,可我还是告知你一声,近来村庄发生了许多怪事,许多村民都无缘无故病倒了,你好好在屋中待着,千万别出去沾了病气。”
何欢君点点头。
青年仍是担忧不已,再三叮嘱了客人,便又出去了。
可他再回来时,却是哭丧着脸的。
何欢君知道,青年与村长的女儿有婚约在身,吉日也早就选好了,就等着日子到了拜堂成亲。
可看如今的样子,这亲是结不成了。
村长一家七口人,连同那个叫阿振的孩童都病倒了。
村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推举出来主持大局,村民们商定后决定将病倒的村民全都关在一处锁起来,不让他们的病气过给其他人。
然而,便是那些生病的村民都被锁起来,其他的村民还是陆陆续续地病倒了。
第十一章
这日,一群村民举着火把来到了青年的门前。
原来,他们仔细盘查过,查出村民开始发病的时候就是这名叫东极的青年从山中打回花豹的那日,不仅如此,大多病倒的村民,都在后来得了东极分出去的豹子肉。
村民气势汹汹同仇敌忾,一致认为是东极捕回花豹触怒了玉山的神明,才害得村庄遭难。
村民将东极捆绑起来,有人提起住在这里的外来的客人,村民想去将他带出来赶出村庄,可他们四下搜寻一番,却再也找不到人了。如此一来,村民更加确信,村庄的灾难一定是因为东极而起,而那神秘的客人也是东极招来的,想必就是被触怒的神明的使者,是那使者带来了奇怪的疾病。
传说玉山中有个掌管灾厉的天神便是长着一条豹尾,东极捕捉花豹,想必就是得罪了这位天神。如今事发,那使者应是回去玉山复命了。
其实何欢君并未离开,他只是用仙术隐去了身影,无声地跟在村民的身后,眼见着村民将东极捆成粽子一般,高高地吊在一根杆上,又在底下架起了火堆,想要将他烧死以告慰愤怒的神明。
何欢君当然不是玉山来的使者,而村民的灾难也不是因为东极从山中打回的那只花豹。
而是水源。
桃水从乐游山发源,向西流出注入稷泽。
那日何欢君来到村庄,他坐在大石旁看着孩童在溪水中嬉戏时便发现了异象,稷泽中本有许多白色的玉石,可那日,水中什么也没有。孩童能无忧无虑地在水中戏水,想来那数量十分之多长得像蛇又生有四足的渭魚也已在这稷泽灭绝了。那日随东极回到家中,东极烧水递上来的热茶,袅袅青烟皆是妖气。
这桃水发源的乐游山中,应是藏着一只大妖。
东极被村民捆在长杆上准备烧死,便连那火把都丢进了cao垛。
何欢君在后面看着这群激愤而愚昧的凡人,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凝着讥笑。
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不知何时密布,星月皆被遮蔽,电闪雷鸣之间,那烧起来的火瞬间被扑灭,可还不等村民惊呼,一道又一道天雷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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