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溪到广州府后,与地方三司衙门第二回合交锋。
第一回合,沈溪跟布政使司、按察使司打了个平手,却得到都指挥使司衙门的相助,算是略占上风;第二回合他直接对广东盐课提举司下手,一举把盐课提举司衙门上下官员给一锅端了,盐引归他调配,大获全胜。
看着章元应和林廷选等人离开时的愤怒模样,沈溪就知道这两只老狐狸不会善罢甘休,当他们察觉正面跟他无法抗衡时,肯定会使出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
唐寅一脸担忧:“沈中丞职责在于剿灭匪寇,却要趟盐课提举司的浑水,盐引顺利放出还好,若有偏差,恐怕真如林臬台所言,无法向朝廷交待!”
沈溪笑道:“连伯虎兄也对本官没信心?”
唐寅忧心忡忡地说道:“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沈中丞到地方后屡次与地头蛇为难,就怕到最后重演福州旧事,自陷绝境,一个不慎恐怕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虽然唐寅平日都一副醉醺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过他的自保意识很强,怕死的人总是特别小心谨慎,他清楚地知道如今沈溪得罪了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衙门,人家明着来知道不是对手,哪里能一点暗地里的小动作都没有?
果然,当天晚上,沈溪正揽着林黛睡觉,听到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有人叫喊:“走水啦,走水啦!”
沈溪被吵醒后吃惊不小,他住在驿馆里,外面有一百名官兵把守,还有车马帮弟兄暗中盯梢,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前来纵火?
沈溪随便套上件衣服出来,四处打量,并未见到火光,也无硝烟呛鼻,沈溪看向闻讯出来的朱山,问道:“外面可是喊走水了?”
朱山打了个哈欠,回答:“老爷,好像是这么喊的,不过似乎不是咱这边走水,而是别的地方。”
知道不是驿馆着火,沈溪才放下担心,回去把衣服整理好,等重新走出来时,马九、朱起、唐寅等人已经在前厅等候。
唐寅过来奏禀:“沈中丞,外面来报,盐课提举司衙门着火了,留在那边的六万多盐引……”
沈溪摆手阻止唐寅继续把话说下去,因为这会儿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人似乎比他更勤快,大半夜章元应和林廷选都没睡觉,已经乘坐官轿赶到驿馆来了。
林廷选进入官驿大门,一眼看到沈溪,连起码的礼仪都不顾了,远远地便呛声质问:“沈中丞,看看您做的好事!”
沈溪有些莫名其妙,摊开手问道:“林臬台何出此言?”
林廷选走进大堂,冷笑不已:“盐课提举司着火,沈中丞可知晓?”
“方才听闻。”沈溪回道,“本官正准备派人过去了解情况,没想到章藩台和林臬台消息如此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刚从火场那边过来。”
章元应和林廷选老脸都忍不住一红,显然,他们也知道沈溪怀疑这把火是他们故意找人放的。但这无关紧要,沈溪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让沈溪找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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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远,唐寅怒道:“真是无法无天,连朝廷衙门都敢烧,那我们住在官驿岂不是很危险?”
“伯虎兄所虑甚是,但既然你也说我们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广州府之地,我们就应当小心谨慎,别到最后连死都不知怎么回事。”沈溪说着,对马九和朱起吩咐,“在出盐引之前,一定要加强防备,切不可让贼人得手!”
马九和朱起同时领命:“是,老爷。”
沈溪让唐寅先回客栈休息,而他则往内院而去。前边一片闹腾,后院里谢韵儿等女都被吵醒了,纷纷起来查看情况。
谢韵儿见沈溪回来,赶紧上前问道:“相公,怎么突然走水了?莫不是天干物燥引燃柴薪?”
沈溪叹道:“火是有人故意放的,至于是谁放的不好说,不过暂时没烧到驿馆,你们不用太担心。哼,这些贼人愈发胆大妄为了!”
谢韵儿担心地问道:“相公,是否需要出城一避?”
“这广东境内没有别处比广州城更安全,这把火如果是盐商找人放的尚不算什么,就怕是藩司和臬司中人所为。”
沈溪脸上露出几分坚毅,“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估摸他们把我当作杀父杀母之仇对待,定会有后招,你们平日留在后院,各自房内都备好水,若有危险,记得从窗口逃出去……”
沈溪自己倒不怎么被人放火,因为他危机意识很强,每留宿一个地方,都会提前考虑好发生意外当如何,就算是出口被堵,又有什么别的逃生路径。可他身边这些女眷,多是深闺里养出来的,她们对于针织女红精擅,对危机应对那就一窍不通了。
趁着这节骨眼儿,他觉得有必要对一干妻妾灌输些逃生技巧。
就在此时,驿馆外面似乎有马蹄声传来,沈溪感觉不妥,立即起身往前厅查看。等到了前面,便见都指挥使李彻一身戎装前来,身后士兵押着几个玄衣汉子。
“沈大人,末将派人在盐课提举司周围搜查,找到几名形迹可疑之人,很可能是放火凶手,请您示下!”
沈溪没想到,李彻居然把纵火的嫌犯给抓来了。
不过,对于是谁放的火沈溪根本就没兴趣知道,不是跟三司衙门有关,就是跟盐课提举司有利益勾连之人,但有了前面的教训,想必现在派出来执行任务的多半是死士,要从他们口中拿到口供非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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