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说都如浮云外物,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我,他的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救我出来,可当我苏醒过来之后,当他面对着里头的东西基本被烧成了灰烬的玉华殿时,他那原本带着担忧和焦急的双眸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我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裳跪在一片狼藉的玉华殿的庭院里已经半个时辰了,而翊辰,亦双目绝望地站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在周身站满了宫人和嫔妃的时候落泪,大抵这便是绝望到极致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吧。
是了,我烧毁了他珍藏多年的回忆,烧毁了他所有与昔年夕儿有关的东西,烧毁了他心里最后的寄托。
“是你干的吗?”
天刚刚擦亮,空中飘着薄薄的雾气,翊辰转过了头,牢牢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盯着地面,没有答话。
四周站满了人却静悄悄儿地,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地,涉及到昔年瑾安郡主的事情,涉及到玉华殿的事情,在旁人眼里,都是会掉脑袋的不能去沾的事情。
翊辰走到我面前,蹲下,他伸手扣住我的下颌,将我的头抬起来与他直视,他神色复杂:“为什么?”我平静地看着他,依旧没有出声,他手上使了力,眼中添了几分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芷兰冲出人群跪下,对翊辰道:“瑾贵妃不会做出这等事的,皇上切不可因事发之时瑾贵妃人在现场就错冤于她啊!若是有人蓄意陷害,皇上却将纵火之人错认于瑾贵妃,岂非正中此人下怀!”
翊辰没有看她,他只依旧牢牢地盯着我,问道:“是不是你做的?”许是因清晨的凉风吹过,原本就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的我愈发显得摇摇欲坠,而使得翊辰动了恻隐之心,他语气稍稍软了下来:“你告诉朕,这场火,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淡淡一笑:“皇上不是已经认定答案了吗。”
翊辰呼吸变得急促,他松了扣住我下颌的手,双手扶在了我肩上,眼中满是迫切,“朕要你亲口说!如果不是你……朕向你道歉……朕可以当着三宫六院的众人向你道歉。”
芷兰亦看着我急急道:“你快说啊!这不是你干的!与你没有关系!你身子弱,不能再这样跪下去了!”
我知道,翊辰万分希望不是我所为,是因为他怕,他已经失去了整个玉华殿,而我,是最后一样与瑾安相像的“物品”;芷兰则不同,她知道我的身份,她更知道我爱翊辰,所以她并不认为我会亲手烧毁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更何况里头还有我曾经最宝贝的夕阳琴,她之所以敢在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的时候出声,一是为了我,二是认定此事非我所谓,她只想我能快一点自证清白,免受责罚。
可我终究还是没能如他们所愿。
在翊辰和芷兰两人牢牢的注视下,我轻声道:“是我放的火。”
双肩上的力量骤然卸去,翊辰站起身子推开三步,怒目而视:“你再说一遍!”
我定定地看着他,道:“煤油是我滴的,火是我点的,屋子,是我烧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芷兰拉着我的胳膊冲我喊道:“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的!你怎么可能去烧……”我反手掐了一下芷兰的胳膊,幅度极轻地微微摇了摇头,芷兰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拧紧了眉心瞪着我,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拂开芷兰握着我胳膊的手,跪直了身子冲着翊辰磕了一个头:“事情已出再寻缘由也没什么意义了,臣妾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所以还请皇上赐臣妾一个了断吧。”
“皇上!”芷兰跪在地上对翊辰喊道:“瑾贵妃一定是有苦衷的!求皇上先查清缘由再定罪也不迟啊!”
我脸上变了色,冲芷兰喊道:“娴妃!此事与你无干,火是我放的,我甘愿受罚。”我再次看向翊辰:“臣妾死罪已犯,请皇上下旨吧。”
翊辰的眼底尽是阴雨雾霾,他不理会我的求死之请,死死压着怒火对我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朕一个解释,朕要缘由!”
“缘由很简单。”我静静地看着他,轻轻道:“皇上不是将臣妾视作别人的影子吗?臣妾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身份里,可臣妾偏偏就这样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臣妾待够了,所以臣妾要死,也得拉着“她”陪葬,皇上这个缘由,您可还满意?”
翊辰右手紧紧握拳,青筋暴怒,他走向我,芷兰扑到面前拦下他:“皇上!她有苦衷的!她一定有苦衷的!”
翊辰推开芷兰,站定在我面前,低头对我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芷兰拉了拉我衣角,不住地对我摇着头,我仰首直视翊辰:“是,臣妾犯了死罪,自然不求皇上原谅。”
“为什么?”翊辰又问道。
“臣妾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淡淡道。
“朕不信!”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臣妾当初得宠的原因是什么,臣妾从前虽落水失了记忆,可如今已经全想起来了,在宫里这么些年臣妾都是在为他人而活,臣妾心有不甘,且皇上若一直这般苦苦惦念下去,皇上您自己的日子过得顺畅吗?”
翊辰怒极反笑:“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朕着想了?”
我平静道:“这是皇上您自己说的。”
“好,好。”翊辰的双眸泛着清冷的光泽,他微微弯下身子俯视着我,一字一顿道:“你毁了玉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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