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痛呼也没有发出,硬是拖着这流血的身躯往前走。
萧遗知道她是要去找公子,看着那硬气的背影,心中却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这一分神,对手的剑尖便在他肩头刺出了一个血洞!
“萧公子,承让。”孤竹君的身形终于缓了下来,对他温文尔雅地一笑。
萧遗薄唇苍白,话音清冽如冰,“君侯的《既明谱》,果然比我辈都高明许多。”
“萧公子谬赞了。”孤竹君得体地一欠身,长剑却倏然挽出一个耀眼剑花直刺他眼珠,一边言语未止,“孤只是虚长几岁,能比小辈多明几分事理而已。”
萧遗将剑一格,急掠后退,但闻“咝咝”声迭响,沉渊剑与孤竹君的长剑呈十字形划过,白日里竟激出眩目的火花。萧遗足尖点地鹘掠而起,沉渊剑再振声势,剑气缠绵不绝,竟是九歌十三剑!
孤竹君心神一凛,袍袖一拂,长剑却仍不管不顾地上刺,直要扎入萧遗的胸膛!
萧遗胸口曾经受过铁钉重伤,铁钉拔去之后旧痕难除,几乎可算是他的命门了。可这一点,孤竹君又是如何得知?!
眼看孤竹君的长剑便要刺入萧遗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刀突然伸了出来!
孤竹君收剑不及,剑刃撞在刀上,刀背厚重,顿时将剑刃撞得卷起!然而孤竹君以气御剑真气激荡是何等危险,萧遗胸口已受重击,蓦然趔趄着后退数步,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挡下孤竹君的人,自然是燕西楼。
他拼一瞬孤勇拦了孤竹君的剑,然而那剑气自长刀猛烈袭来,震得他虎口都开裂流血!他大睁着眼睛不能置信:“这什么功夫——”
“快走!”萧遗突然狠命推了他一把,自己将身子又迎上了孤竹君的剑,沉渊剑长吟不止,宛如龙啸九天!
“你疯了?”燕西楼大声道,又欲加入战阵助他一臂,他却突然回过头来。
燕西楼怔住。
明明还是那样清秀的面容,宛如天边浮动的云彩,然而那一双眸子里此刻却带了烈红的血丝,他咬着牙,冷冷地道:“我叫你快走!去救采萧!”
——采萧!
仿佛电光过体,燕西楼这才反应过来事态之严重,拔足便要离去,但听身后孤竹君冷笑一声,便是兵刃入肉的钝响!
燕西楼全身都僵住。
只听萧遗在他身后嘶喊:“去救采萧!不论发生什么,带她走!”
燕西楼闭了闭眼,然则这一停顿,只是一刹。
一刹之后,他没有再回头,便径自朝厉鬼狱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已经逃避了太多次,辜负了太多人。
他固不如萧遗勇敢,但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容许自己退缩。
送走了燕西楼,柳拂衣愈加频繁地咳嗽起来。
咳得厉害了,他便只能压着床沿往银盆中吐血。他唤了好几次幽儿,幽儿却没有出现。
看来……果然是末日将临,众叛亲离么?
他闭上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瞳眸,苍白的容颜上此刻泛着病态的潮红,他想起大夫说的话——
“公子需好生调养,切不可饮酒纵欲,不可心情激动,不可策马动武……”
“依你的意思,我最好躺在床上等死?”
“公子所中的这一剑当胸而过,老朽实在已尽了全力,才保住公子性命!”
“我可说过我要活?”他冷笑,“你让我在床上等死,还不如杀了我!”
嘴角微扬,似是苦笑,又似讥嘲。
当初那话说得何其倨傲,真到了要死的时候,他再如何强不可摧,还不是只能如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芸芸众生一般地潦倒躺在床上,等死而已!
眼前一片混沌,隐约如听见雨打窗扉,阴惨惨的初秋的午后,空气中堆聚的潮湿之意终于凝成了孤注一掷的雨。他于是颇有些怀念起三年前的那场大雨了——
虽然那场雨带给了他今生都难以恢复的伤病,但也是在那场雨里,他真真切切地、完完整整地,拥抱到了那个人。
不论她当时,是怎样的眼神。
一个墨色的人影一步步走到他床榻边,稍稍踢开那银盆。
他仰躺在枕上,仍旧是闭眸轻笑,“你来了。”
黑衣人看着他,眉心的朱砂痣愈加红艳,衬着窗外雨声,恍如妖鬼之临。他的话音很淡,淡得如同这初落雨时草木间的腥气,他淡淡地说:“我来了。”
柳拂衣道:“宫中还剩多少人?”
黑衣人道:“没人了。”
柳拂衣静了片刻,方再度开口道:“大夫说我这个病,不能饮酒纵欲,不能心情激动,不能策马动武,你怎么看?”
黑衣人淡薄的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看很恰当。”
柳拂衣道:“不恰当。我柳拂衣只会死于刀兵,不会死于床榻。”
黑衣人眸光一沉,“你倒是很有自信。”
柳拂衣道:“我当然有自信。那么多人恨我,我当然有自信,不至辜负了他们的恨。”
黑衣人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这世上人,并不是个个恨你的。”
柳拂衣扬了扬眉毛,“是么?”
黑衣人道:“你有朋友,你却不相信。”
柳拂衣道:“我有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黑衣人道:“阎摩罗,沈梦觉,乃至幽……顾怀幽,他们都对你很好了。你却一定要倒行逆施,逼他们要么为你死,要么离开你。”
柳拂衣道:“这便是朋友?”
黑衣人道:“这便是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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