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敢去接梅御医的话,略微知晓他来历的福喜和秦山都知晓这位御医大人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曾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即便现在被冷落成给一行没品阶的人当随行郎中,但谁也不知道人家日后会不会再次飞黄腾达啊!
华容华不知他的底细只是觉得他比较难相处,此时却是好奇的问道:“御医大人怎么知道的?”
梅御医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们为着敛财而来,看的都是金器浮华,自然是看不到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
“可,这是江南啊!”华容华咬了咬唇,执拗的看着梅御医想讨一个答案。
“华夫人,烈日之下且有阴影,何况是一府一地?”梅御医扯了扯嘴角,似是讥讽。
华容华感觉心里极不舒服,甚至还有些没底的感觉,难道因为她这三年到处举办展销会,反倒连累了底层的百姓吗?
“我去看看!”说着,华容华就要下车。
莫安急忙拦着,“少夫人,您还是别下车了,万一再冲撞了……”
华容华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哪那么多冲撞?”
一旁的梅御医听到这话看了看华容华,复又将目光投向远处说了句,“来了。”
两名御林军带着一位老者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来到了附近,福喜过去问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们走了过来。
“华夫人,御医大人,这是那些灾民里的领头的,我特意让他过来说话。”福喜指着那老者道。
老者极瘦,背有些弯,须发花白,面皮发黄,身上宽大的粗布衣服有些空荡荡的,一双眼睛里透着些许灰白,他扯着同样衣着破烂的精瘦男孩跪了下来,哑声道:“见过各位老爷夫人。”
看到年纪这么大的老者给自己下跪,华容华心里一阵泛酸,急忙道:“老人家快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
见老者带着孩子站了起来华容华才问道:“老人家你们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什么会聚集在官路上?再往前不远就是曲州府了吧?”
老者慢慢站起身叹了口气,道:“往前正是曲州府,我们是曲州府曲尺县梧桐乡的人。”
“那你们不在家好好种地,跑到这官路上来干什么?”莫安忍不住问道。
“这位老爷,我们到是想种啊,可是没有地啊!”老者说着话忍不住湿了眼睛。
莫安奇怪的道:“没有地去租去工荒啊!”
“我家有地不用租。”老者身边的男孩忍不住插嘴道。
“有地?有地怎么还说没地?”福喜也好奇的问。
老者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众人这才听了个明白。
老者姓丁,因识得几个字会打算盘年轻时曾给人做掌柜攒下几个钱,后来用攒下的钱买了几亩地娶了媳妇日子就慢慢的过起来了。丁老头生了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又娶亲生子,土地也从最开始的几亩到后来经由开荒购买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亩,俨然已经成了村子里的大户,在村子里属于比较好过的人家。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却从去年春知府的小舅子到曲尺县做了县丞以后就变了。
虽说是县丞是县令的副手,但在曲尺县这里却恰恰相反,县令仅是个摆设,县内一切大小事物全都是县丞也就是知府的小舅子说了算。这位县丞不止爱权,还爱钱,给曲尺县治下的乡村都增加了不少额外的赋税。村民们自然是不服,曾有人向上告,但却被知府一顿板子打了回来,说县丞征收税钱也是为了修建水坝,属合理征收。
曲尺县附近有一条安兰江虽然并不是年年都会发水,但在以往也在春季发过水,虽说往年县衙也说是征税修坝,但大都是以劳力抵,哪像这位县丞只收银钱?而且还收得那么高,很多农民家中没有存银,不得不变卖粮食牲畜,甚至有的人家将稻种都卖了。
所有人都想着紧一紧,等将稻子种下去再去打些散工这半年也就过去了,等后半年粮食下来就好办了。可没想到县丞收了修坝的银子却压根就没派人去修,春季连日暴雨冲垮了了安兰江水坝,离着塌陷水坝最近的梧桐村受灾最重,许多村民的稻种本就是借的,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众多村民集体去县衙讨要说法,却被县丞说梧桐乡因地势低洼被设为泄洪之地,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并早已经公告过,让众人不要生事。为了杀鸡儆猴还处置了几个带头闹事的。
有不少胆小的村民不得已背井离乡却投奔亲戚了,也有不少人赌着一口气往上告,受灾最重的老丁家也是其一,而丁老头又因为年纪最长被推为领头的。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些灾民是真,但却是人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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