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战英走过去掏出钱袋将两盏灯都买下。老汉打躬作揖的谢了开始收摊,列战英回头见沈云亭正凝目望着他,唇边明明带着淡淡笑意,可他偏偏觉得他似乎很伤心。
列战英不解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将两盏灯费力的与其他物什一起拿好,没话找话道:“小满一盏,立夏一盏。”
其实他们今晚已买了好几盏j-i,ng致华美的花灯,小满和立夏都有份,这两盏卖剩下的相比起来颇为粗陋,而且其中一盏骏马形状的尾巴还给挤坏了。
沈云亭从他手中轻轻抽走这盏断尾巴马灯,说道:“这盏送给我成吗?”
“成、啊。”列战英总觉得沈云亭今晚有点古怪,却又说不上哪里怪,沈云亭已当先向列府走去。
府中除了福伯大家都还没睡在候着他俩,一见他们进门就围了过来。小满和立夏见到礼物高兴得围着沈云亭直跳:“沈公子,你真好!我想要这种发簪好久了!”
“哇,好多书啊!沈公子,咱们明天开始讲新书吗?”
列战英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大暑,让他分给众人,拎着立夏的后领把他从沈云亭身旁提开:“好了好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让沈公子回房休息?”
沈云亭一直默然不语,直到小满来扶他手请他回房,他才轻轻推开了小姑娘,看着列战英道:“列大哥,诸位,我有事……同你们说。”
说完他垂下眼,低头团团作了个四方揖:“这段日子借住贵府,多有叨扰。大恩不言谢,列大哥和诸位的恩情,云亭今世纵不能报,来世也必结草衔环……”
列战英愕然看着他,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伸手一扶他胳膊:“云亭,你在说什么?好端端地怎么突然……”
沈云亭轻轻挣脱,低头不看他:“列大哥,我……要搬出去啦。”
“搬去哪里?”列战英更加不解,“不是,云亭,到底怎么回事?”
同样震惊意外和不解的小满也在此时带着哭腔c-h-a口:“沈公子……是我们服侍得不好,所以你要走吗?”
“不是,当然不是的,”沈云亭摸了摸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直视列战英,用尽全力挤出个笑容,“蒙凤王殿下恩典,让我去义学做夫子。”
列战英没料到这中间还有梅长苏的事,愈发惊讶,心想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苏先生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口中道:“这是好事啊。可是去义学也不必搬出去吧?住在这里怎么说凡事都方便些……”
沈云亭坚定地摇了摇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可我总不能一辈子住在你府上白吃白喝。”
“你这是什么话?”列战英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朋友有通财之义,何况你我兄弟?你只身在此无亲无故,我做兄长的原该照顾,怎能说是白吃白喝?”
立夏也在这时诺诺的c-h-a口:“就是啊沈公子……咱们府上本就人少,将军的俸禄又吃不完。你要是嫌每天去义学路远,我可以赶车接送你啊,我会赶车,真的。”
沈云亭用力咬了咬牙,他预计到列战英会劝阻,列府中人会挽留,他也想好了说辞——或者并不能完全说服他们,可腿毕竟长在他自己身上。
但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再坦承一点,他们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有责任,至少对他们说一句实话。
他松开牙关,轻声而清晰地说:“大哥知道我从前是乐籍中人,但我还没告诉你,在被送进宫之前……”他停顿了片刻,“我在行院中做过小倌。”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还是没敢去看列战英的表情。从前他并不太在乎旁人的目光,毕竟他本来就是乐籍贱民,每日所想不过平安苟活下去。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至少很在乎列战英的目光,就算全天下都瞧他不起,他也希望自己在列大哥心目中能是一个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人。
周围很安静,连小满的抽噎声都停止了,一阵冷风穿过庭院,吹得人面颊上针扎一般。庭中掉光了叶子的大榆树细枝摇晃,像一个垂死之人对着铅灰色的天空伸出双手挣扎着胡乱舞动。
就在沈云亭冷得快要发起抖时,他听到列战英隐含着怒意的声音,低低问他:“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家出事时你才十二岁?”
沈云亭怔怔抬头:“是……”列大哥为什么看上去很生气?难道是气自己瞒他这么久?但总算他脸上不是厌恶轻蔑,也足够他欣慰了。
列战英胸膛起伏,别开脸低低嘟囔了一声:“南楚那群狗娘养的!”
沈云亭讶然。要知道列战英虽然偶尔自谦“粗鲁武人”,但其实并不粗鲁,平日言语举动都十分端肃有礼,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列战英骂粗话。
而且……竟然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吗?
他不由看了看周围的人,小满扁着嘴看着他,仍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小绿和大暑都垂着眼没盯着他看,可脸上分明带着不忍。立夏和他目光一对,愣愣地开口:“十二岁……?比我还小啊……?”
他一开口,小满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公子,是有坏人害你逼你的对不对?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那你就更不该搬走啦,否则往后没人照顾你,岂不是又要受苦……?”
列战英转回视线,似乎为自己方才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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