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本章免费)
听得此言,那叶法持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却知他心意已决,勉强不得。况且留下一个香瓶弟子的名分,待他接触到我教高妙经义、无上密法后,此事将来尚有可期。此子将来成就定然不凡,即便终究不肯受经录,留有这样一份香火情分在,对自己的教门、宗门也大有裨益。若是一味用强,恐怕是反而弄巧成拙了。
心下计议已定,观主乃含笑道:“无论深浅,总算小友与我道门有缘法,即如此,我便收了小友这位香瓶弟子”
着童子静思收了桌子,相跟着一起来到前观老君殿,重点香火,再燃檀香,先叩拜了太上玄元皇帝,复又拜了叶法持观主,口称师傅,最后见过了三位师兄、师姐。这拜师仪式也就算完成了。
叶观主早年初掌宗门时,常常四处奔波,是故收徒极晚,且他择徒极严,所以门下弟子所在不多。崔破大师兄静云年已过四旬,随侍其师已二十一年,为人恬淡孝诚,现今正代师傅主持观中一众俗务,倒也井井有条。其人有大慈悲心肠,又从小酷爱歧黄之术,拜师后得授孙真人〈〈千金翼方〉〉、〈〈备急千金方〉〉、〈〈医家妙要〉〉积二十年之力,研习甚精。医术极其高妙。二龙山下,定州城中许多人得其妙手回春,换回一个偌大的名声,以至许多人竟是只知道崇玄观静云真人,而不知叶法持观主。
崔破平日听他名声素多,心下敬重他一片悲天悯人之心,见礼时分外恭敬。静云也知这定州出了一位少年才子,年仅十四已经声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心里也着实欢喜,不免要多说几句,温言劝勉一番。
等到崔破见到二师兄时,忍不住心底暗笑。原来这二师兄长的与他的师兄、师傅截然不同,绝类张飞、钟馗,满脸横肉;一部乱蓬蓬的胡子委实无法成须,直似钢针一般,身上肌肉坟起,只欲撑裂道袍,正瞪着一双豹目煞有兴趣的盯着崔破。
崔破上前见礼,静风也不揖手还礼,只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在崔破肩头,粗声道:“小师弟,你长的这般俊法,好看是好看,只是身子太弱了些,以后跟师兄好好练练,他日行走江湖的时候,也不致于让人欺负,坠了师兄的名头”
原来这静风出家之前本是肃州的猎户之子,自小生的体格长大、力有千钧,却是性格粗豪,最是受不得闲气。十六岁时与其父在山中猎鹿,为踏青的官家子弟所夺,他一言不发冲上前去,仗着皮糙肉厚,强捱众家丁的许多棍棒,只是紧紧揪住那官家公子,一顿老拳打去,只打得他鼻青脸肿、臂断骨折。若非静风之父苦劝,那公子那里还有命在?
闯下这样偌大的一个祸事,为免其父遭罪,他不躲不逃,自去了衙门投案,直打断了衙役手中四五根水火棍,方才昏晕过去,被判了枷刑。后幸得叶法持观主云游经过,爱他人如璞玉,淳朴自然,略使了手段,救他出来,只是这肃州是万万呆不下去了,也就带回观中,授了经录成为门下二弟子。他虽身着道袍,也是正式出家,却绝无半分道士的恬淡之气。经是半句也不念的,每日只是到老君像前上三柱香,也就算尽了本分,不到一年时间,尽将观中清规犯了个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责罚,犹自如故。直到有一天,师傅将他找去,讲解了一番〈〈十力真诀〉〉后,方才收心,苦练开来。仗着一身蛮力及不怕摔打的心劲儿,短短十三年间竟将这《十力真诀》练到了七重劲的境界。
他这一拍虽未运力,也让崔破肩骨欲裂,却知这师兄性子粗疏,绝非故意,他也发作不得,只能紧皱眉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谢过师兄”
他这一番苦态,引得身旁一阵轻轻的诘笑,虽只是短短一声轻笑,听来却是勾魂荡魄,就连崔破这心志坚毅之人也不免有三分心旌神摇,扭头看去,正是道号静叶的三师姐。方才进殿时见她满脸严肃,在这清净的殿堂上虽面容俏丽,却颇有几分宝象庄严之态,不曾想一笑起来竟有如斯魅力,足堪与顾五娘的fēng_liú妩媚相比拟。想到这里不禁俊脸微红,她原是心性洒脱之人,心下一向无甚挂碍,只是不知为何,每每午夜梦回时,五娘的fēng_liú体态总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他这微一出神,只听到耳旁又是一阵轻笑,一阵甜糯的声音传来:“师弟,你还没见过师姐,脸红个什么?”这声音犹如一只多情的手轻轻抚过脸颊,痒痒的、麻麻的,让人又舒服又难受。
静叶的年龄已是二十又四,父母俱亡于安史乱中,被舅父收养,她自小生的灵秀非常,后其舅母见财起意,将之卖于娼门。那老鸨见她资质极好,遂用心调教,年过十三更是将房中术尽数传授,本待奇货可居。谁知当她二八年华之时,一位贵介公子自东都洛阳前往代州,见其美色,花了三百两银钞取了她的初红,静叶少女心思,见此人风神俊朗、谈吐雅致,不免将一缕情丝紧紧缚在了他的身上。初时,这公子倒也情义绵绵、海誓山盟,静叶浑如上了天堂,不成想三月之后,这公子腻了,也烦了,未曾招呼一声,寻个夜间,悄悄动身往别处寻芳去了,可怜静叶美梦成空、痛不欲生,老鸨又逼她接客,心灰意冷之下,找了个空子,投水而去。却为城中天心观中道姑所救,将养了一些时日,方才起身,只是每日里浑浑噩噩,不知将一颗心丢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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