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间包厢,秦中关门,回头看见云暮坐在沙发沿上,一只手慵懒的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夹着烟,双唇轻启,吐出细细的雾,映的脸隐隐绰绰的。
秦中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云暮笑道:“还不懂,分手啊,明白?”
秦中问他为什么呢。
“没意思,不想和你在一起。”
秦中安静了几秒钟,觉得浑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冒出软烂的气泡。
他疲惫道:“你耍我?”
吸烟的人微微挑眉,一双漂亮的眼睛流光溢彩。
“从学校那天开始,你接受我示好,让我误以为你也喜欢我。再一脚踹开,把希望毁灭给我看,我他妈像条贱狗一样,喜欢你喜欢得不行,自责得要死,嫉妒得发疯,但是毫无办法,这么无能,废物,窝囊,这么失败,你看着,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有成就感?特别自豪?”
云暮吸了一口烟雾,面色平静,只是用食指和拇指指腹去捏火星,灼热的痛感让他颤了一下。
“你太聪明了,我早就应该知道。我自作自受,哪里还配得到你的原谅。现在,你耍我也耍过了,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秦中说着,整个人都麻木了,亘古洪荒从他脑子里奔腾出来,水浪滔天,淹没了所有的理智。他头晕目眩,一阵剧烈的恶心:“你满意了?是不是?”
脸上突然被狠狠地被扇了一耳光,直打得他一个趔趄。
云暮说:“是这样,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秦中神智清明,宛如大梦初醒。
他出了酒吧,外面的天气闷热,好像快下雨了。他抬头站了一会儿,雨点落下来了。秦中穿上外套,离开这个地方。一路上还算平静,想找个偏僻的地方的静一静,然后走到了江边。宽阔的大江平缓地流动,沿岸停着很多货船。小雨转成暴雨,江面上被灯光映亮的地方,像无数条鱼在跃动,密密麻麻,激起层层叠叠的漩涡。
走到大桥最高点,在那个角度扫视周围的一切,疾驰的车流,奔跑的人群,黑沉沉的天空,如泣如诉的雨幕,一切都在飞快的流动,只有他保持静止。他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沉静的。
后来他发现,不是沉静,更似麻木。
他将手搭在大桥的钢铁护栏上,像在一个大好晴天,神色平静,眺望远处无尽的黑夜。
并且跟自己说,等过了今晚,就忘了他吧。
这世间太多爱而不得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圆满的,当然,他也不祈求圆满。
没资格祈求圆满。
不知道是过了几天,某天下午,云暮突然接到秘书通知,说有两个人想见他。
不见。
过了十几分钟,秘书又接线道:“萧部长让我再跟您说一下,那两位是秦中先生的父亲和母亲,问您是不是真的不见。”
云暮签文件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看日历,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九天。他应该已经搭乘飞机去了东南方向,距离自己1000多公里,接着又要转机,去一个跟自己相距2000公里的地方。
思及此,那晚上被烟蒂烫伤的指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站起身,问秘书那两位在什么地方,秘书说在一楼接待大厅,是不是要马上请上来?
云暮说不用,他自己下去。
秦妈妈和秦爸爸是有点局促的,两个人教了半辈子的书,相当于生活在象牙塔里面,正儿八经的职场生活体验,是有点欠缺。
何况这么昂贵的大厦,这么明亮的大厅,这么奢华的装修。
他们两个人也在一起,一同欣赏着墙壁上的群山万壑图,听见了脚步声,纷纷转过来。此时,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走进来,光彩照人,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毕显。秦妈妈是看的有点晃神,跟印象中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发现还要好看很多。他扶住了老伴,她老伴,好像瞬间也理解了自己那蠢儿子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人,脸色复杂诡谲。
云暮微微跟他们鞠躬点头,喊了声:“叔叔,阿姨。”然后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秦妈妈和蔼道:“阿姨过来还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的哈,我们家秦中对你有那个意思,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们虽然年纪大,还是很看得开的。”
云暮请他们坐下,接待人员很快送茶进来了。
秦妈妈继续道:“要是你对他也有感情,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呢哈,这个这个——阿姨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见笑,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也请看在我们老糊涂了,不要见怪。”
云暮说嗯,双手合拢,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拇指的伤口。那里其实也大半好了,只是还有一块微凸的r_ou_斑。摸起来略显粗糙,好像心口被一双手搔动着。
秦爸爸c-h-a嘴道:“直说了,希望你跟我儿子一刀了断,痛快一点。”
秦妈赶紧委婉自己丈夫的措辞,说自己儿子是个很优柔寡断的性格,但凡你对他有一点好,他就钻死理地记着。本来嘛,秦中缠着你,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管教好,很对不起。但是请你以后也不要对他心软了,他要是想黏过来,你直接一脚踹开,踹远点——不用念着以前是好朋友的旧情了。让他死心,一点指望没有,就最好了。
云暮苦笑了一下,有点分不清这对父母是真心相劝还是刻意挖苦。
秦妈见他没吱声,觉得这说服力是不是有点不够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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