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子,头一次直直地盯着他的母亲,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讨好的母亲,一直以来想方设法讨她欢喜的母亲:“我是你和父亲的亲生儿子吗?”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父母吗?他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清河郡主也直直地盯着他,怔愣了许久之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不是。”
姜希白尚好的那只手紧紧地拽着被褥,真是意外又不意外的回答。
第19章
清河郡主扯着身上的披帛,一路晃神地穿过朱红色的长廊,立在小湖泊前,湖中的莲花已经开了,迎着阳光姿态优雅,姜希白确实不是她和姜恒之的孩子,她没有骗他。
穿着灰色褂子的嬷嬷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给清河郡主挡住了太阳:“郡主,日头大了,您还是回房间歇着吧。”
“他应该很伤心吧。”清河郡主似乎没听见那嬷嬷的话,自顾自地呢喃,老嬷嬷听见她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公子定是伤心极了,郡主不应该告诉他的。”
“反正迟早都得知道的。”清河郡主望着湖中莲花,少有的露出一丝心疼来。
“小公子的伤口颇深,那季黎当真是下了狠手的,果真是季安歌教出来的,一样的心狠手辣。”老嬷嬷握着伞柄的手抓的紧紧的,她下颌紧收,满脸怒气,尤其是提到季安歌和季黎时,脸色更是难看。
难得对姜希白姜希白有些挂心的清河郡主听到老嬷嬷的话,脸上蓦地闪现出一丝戾气,她一把扯过披帛摔到地上,久久不语,季安歌……季黎,好的很!
清河郡主深吸一口气,踩过披帛转身,老嬷嬷举着伞连忙跟上,疑惑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郡主,回房该走这边。”
“不回了。”
“那……咱们现在是去?”现下太阳有些大,不回房去哪儿?
清河郡主冷哼一声:“进宫。”
宋太后正在与陆染衣看着尚功居送来的成衣,陆染衣嘴甜,一句句话哄得宋太后心花怒火,惹得特地来送衣物的司制司柳司制笑言:“陆姑娘把微臣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微臣这次可是在太后娘娘这儿讨不到赏了。”
宋太后笑眯眯地摸着衣物上的刺绣:“可不,这次啊柳司制你没赏了,哀家都得给陆丫头。”
“太后娘娘,清河郡主求见。”宫人躬身小跑进来,对着上首叩拜。
“清河?她?”宋太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请郡主进来。”
宋太后很少见到谢妗西,不说这半年来她一直待在千丘山,就往日她待在宫中的那一两年也甚少见到她,比起当初静不下总喜欢四处乱晃的谢妗西,现在这个越发沉稳阴沉的谢妗西让她生出满腹的惋惜。
谢妗西是先帝同胞弟弟的女儿,按照辈分她应该是谢妗西的伯娘,宋太后放下衣物,细细打量起来人。谢妗西今日穿着一身艳红的曳地长裙,她画着浓妆,掩盖住了原本清秀的面容,她步伐匆忙有些踉跄,目含泪光,就连发髻也有些散乱,宋太后拧着眉,心下暗道不好,瞧着这样子怕是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谢妗西跪倒在她的脚边,泣泣涕涕,因着边哭边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宋太后揉了揉眉心:“清河啊,要不你缓缓再慢慢说?”
不待她回话,宋太后招来宫人:“还不快扶着郡主坐下,上茶。”
宫人诺诺,宋太后又转向下首垂手恭立的柳司制:“柳司制你先退下吧,陆丫头也回自个儿的地方去。”
柳司制一行人与陆染衣相继退出大殿,随行的掌制左右看了看,声音低弱:“柳司制,你说这清河郡主今个儿是怎么了?堂堂郡主这般狼狈?”
柳司制狠狠地拉了拉她的袖子顺带着剜了她一眼:“这算是好的了,你呀少掺和这些。”
“是。”掌制敛了神色慌忙闭嘴。
陆染衣看着司制司一行人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已经隔得有些远的承宁宫,那清河郡主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宋太后听着谢妗西的话,一向柔和的面颊瞬地冷了下来,她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待如何?你莫不是还要哀家给你做主?”
清河郡主腾地站起身来,一双美目之中带着怒火:“太后娘娘,我儿希白身上也留着谢家皇室的血,怎能让季姓外人这般作贱?”
“外人作贱?”宋太后抬手将茶盏洒落在地,青瓷碎裂,茶水四溅,她直直地指着谢妗西:“分明是你在作贱他!”
“他是我儿子!”清河郡主仰着头,脸上的理所当然让宋太后心中又是一怒,因为是儿子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作践吗?宋太后语气沉沉:“谢妗西,你的心呢?”
清河郡主一愣:“死了。”
“你的心不是死了,你的心是黑了!”宋太后瞧着她,缓了缓心中憋着的气:“姜恒之没有对不起你,希白更是没有对不起你,季安歌也没有对不起你,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你这些年暗地里对安歌做的事儿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也就是她还念及当年的情分,你也是知此,才敢如此放肆!”
“季安歌,季安歌……”清河郡主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与缠绕不散的怨恨,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她!”
宋太后叹息一声:“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妗西。”
“左右你们都护着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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