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出门,程燃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杨夏。上个星期五杨夏给自己头绳绑腿,结果被俞晓拿去用了,当时她的生气,大概就来自于此吧。
程燃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忽略了她的心情,于是他加快了步子,在杨夏于站台候车的时候,走到了她的旁边。
山海市虽然气温四季适宜,但入了冬,一早一晚还是比较冷,杨夏穿着一件粉色薄羽绒服,两颊被晨间的冷风吹出红晕,伫立清晨的站台,她这番模样很是赏心悦目,刚刚过去的一趟公交车上,有不少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倒是让很多人一天的心情大好。
程燃出现在她的右侧,和她并肩,杨夏正往左侧的道路遥望要等的车,回头的时候,正好和程燃目光对上了。
杨夏一怔,或许还有些受惊,只是这些在她外表上都没怎么表现出来,短暂的停顿之后,杨夏给了程燃一个眼白,“哼”了一声头扭向另一侧。
程燃哑然,这气还没消啊。
他伸手进兜里,取出了那根黑带子,递到了她面前。
杨夏斜着的目光下探,看到了程燃手里的东西,这才回头看他。
“抱歉,未经你允许把头绳给俞晓用了,我已经找他要了回来,洗干净了。大前天,谢谢你。”
“我不要了。你随便吧,丢了什么的都好。”
“嗯”程燃愣了一下。
杨夏微微仰起头,眼睛从程燃手上一扫即回,“至于道歉什么的,没必要啊。我没有在意啊。你不要以为是我刻意取下来给你的正好我也不需要了而已。”
“噢好吧。”
程燃点点头,收回了手,又把那条黑袋子装回兜里了。
这个动作全数落在杨夏眼底。
“不过”车在他们面前停住了,车门打开,杨夏向前走的时候,转过头来,朝他一笑,“看你这么认真和诚恳我接受了。”
程燃随后上了车,看到的是一车之前早已趴在窗边看完整个热闹的学生们,一个个带着神秘的微笑。
在这种群体性目光的注视下,杨夏脸一红,挤进公交车后面去了。
中午放学,程燃乘车回家吃饭,车路过主干道上的时候,随着车里面一群男生“快看”“快看”“美女”的声音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人影。
一中主干道两旁的老房子,很多改造成了店铺,各式各样的都有,在车这么开过去的那个当口,秦西榛就站在一家琴行的橱窗外面。主要是这幅景象太相得益彰。橱窗里的各种乐器,橱窗前的白衬衣窈窕女子,直到车沿着坡路逐渐下去,秦西榛还在那里久久驻足,构成了一副过目难忘的剪影。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有人在九班外面,托人进来喊了一声,“程燃外面有人找”
程燃看过去,那是学校里那个秦西榛指导的“57度乐队”的主唱,叫做林楚。
出门和林楚碰了个面,林楚就道,“程燃,下午六点半秦老师让你去2312教室排练。”
话带到了林楚就走了,刚好来上最后一堂课的谭庆川走了过来,看到帮秦西榛传话的林楚走远,谭庆川开口,“要不要我去给秦老师说一声,你不去了”
他本意也就是让程燃应付一下了事。当时秦西榛找到他说起程燃有音乐天赋,让他来参与艺术节,谭庆川还是答应了。
在如今这个年头,虽然一中有艺术班,表面上说着要全面发展,素质教育,尊重发掘学生独特的天赋。但这毕竟还是应试教育的世界,音乐天赋再好,国内也很难拥有和发达国家高度发达的音乐界同等接轨的教育和平台。
现在艺术生都被认为是不务正业的代表,如果说谁学了画画出来要做画家,学了音乐出来做音乐家,那甚至有些天方夜谭。就好像这个秦西榛老师,据说她的父亲还是川南有名的古典音乐教授,但那又如何,秦西榛学了音乐出来,还不就是做个老师。
音乐,舞蹈,这些当然不能没有,但不过就是正常生活中的调剂,普通人做不了大明星,也无法声名显赫,更多的都需要务实,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着一份工作,这就是大部分人的人生。
程燃想了想,又对谭庆川摇了摇头,“高中时期参与学生乐队,还是有点意思的事情。我还是去吧。”
程燃对谭庆川说话里没有太多敬语,也没有一般学生面对老师的敬畏和小心翼翼。
但谭庆川却丝毫不以为忤,如果说程燃这幅样子从开学时他倒是颇为看不惯的,至少对于他这种传统老师来说,一个学生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唯唯诺诺绵羊一般的态度,他多少会对这个学生感官不会那么好。甚至一度他还为此敲打过程燃。
但这期中考试之后,程燃一切在谭庆川面前也就顺理成章无比顺眼起来了。自己班有个年级第一啊程燃这幅样子完全符合他对年级第一学生的想象啊是的,就是想象,以往自己也没教出过年级第一的学生啊。
要是不是程燃这个样子的,他才不习惯吧
谭庆川原本是要顺坡下驴,只待程燃一个犹豫,他就顺势帮程燃推脱了,然而程燃这席话让他酝酿好的说辞堵回了喉咙里,只好道,“噢噢玩玩也行,劳逸结合嘛,有这种体验也是学生生涯中难忘的一部分吧但先说好,那就是玩玩,千万不能影响学业啊明天我要弄个月度测验,看你的了噢。”
程燃笑了笑,知道这是谭庆川的患得患失,要是自己月度测验没能拿第一,他恐怕就要方寸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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