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声没有抵住,也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她眼光迷离,看着一池花色,面色微红,她眼中忽湿,伸出摸了摸贺长垣的鬓角。
毛茸茸的鬓发划过手心,微微有些发痒,她伸手挠了挠,笑得像个孩子,她没忍住,眼中湿润化作汹涌的雨水,一咕噜全都掉了下来。
湿了满脸脂粉,融了红尘万千。
“贺大哥,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少女低沉而又背上的声音划过池塘的每一个角落,池中的荷花抖了抖花苞。
贺长垣伸手将她搂在怀中,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的傻姑娘,这么动人,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容声一身红衣似火,被烛火照得分明,她扑在贺长垣的怀中,哭得双肩乱抖,让人生怜,她捏紧了他的衣襟,一声一声的哭着:“因为我是五毒教的圣女!为什么我是,他就不要我啊!”
“呜呜呜,他不要我了!”
“我是个废物,他和旁人成亲了,我却只敢回到临阳来哭!”
“……”
贺长垣眼角微润,他将怀中不停哭着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些许,别人不要,那是别人没有眼光,他的傻姑娘,世间独一无二。
灯火幽微,池塘不远处,有一人着灰白道袍,手提长灯,远远看着,看着那不停哭着的少女,他手中的灯盏落地,慢慢烧了起来,火光映得他满脸橙黄,他伸出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有一些闷。
那一晚上,松涛脑海里,都映着容声缩在贺长垣怀中哭泣的模样,一夜未眠,时值夜半,头顶瓦片啪啪作响,他机警的握住长剑,不久,声音消失掉。
难保不是五毒的人发现他们在此地,想要先下手为强。
松涛下床去,慢慢推开木窗,外面灯火寂然,一片悠然,没有任何动静,他皱着眉头,正准备关窗,这时候却见一人从窗户外面跃入了房中,穿过松涛,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吐了一口血出来。
寂寂灯火照进来,照在那人的脸上,松涛心中一惊,这个人,他是见过的,正是方才搂着容声的那个人。
他大抵是能够猜得出容声是谁,那能够和容声在一起的,必然也是无毒的人了。他心中这样想着,可是却反手将窗户给关上了。
松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救这个五毒教中人,关上窗的那一刻,贺长垣松了一口气,可是在见到向他走过来的道士时,又将长剑护在了胸前。
“你受伤颇重,还是不要运用内力了。”松涛淡淡开口,此刻房间里很暗,可是他却没有点燃烛火,只能怪凭着屋外的寂寂火光与月色看人。
贺长垣也知道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站起身来,坐到一边的凳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的小瓷瓶来,倒出一枚乌黑药丸往嘴里塞。
一时之间,整间屋子里只有两个大男人的喘息声,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气愤尴尬无比。
贺长垣干咳了一声道:“在下贺长垣。”他语气一沉,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阁下是武当的?”
“正是。”松涛说话一顿,继续说道:“贫道松涛。不知贺兄可是五毒教人?”
贺长垣冷冷笑了一声,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长剑,正道中人对五毒教可以说是深恶痛绝,都想要处之而后快,武当,更是江湖的泰山北斗,怎么可能会好心救他。
他吸了一口气回答:“大抵,不算了吧。”大概贺长垣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此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然带着一股轻松意味。
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当年为何要加入五毒了,他的师父医毒天下无双,师父仙逝过后,他便是成了这神医,这样一个人,对五毒教来说,加入是巨大助力,不加入,便是祸害。那他究竟是为何要加入呢,他不是一直很是厌恶五毒的所作所为吗?
啊,他想起来了,是因为那一日,那个身穿红衣的少女一脚踹开他的门,扬起漫天的尘埃,也没有隐没了那少女的红衣如火。
像是一簇火苗一般,跳入了他的眼中,也是入了他的心里。所以他加入了五毒教,因为入了他心的那个姑娘,也在那里。
松涛眼神恍惚,将床榻让了半边出来,床榻声音微动,他干咳了一声道:“贺兄此话怎讲?如今……不是五毒吗?”
贺长垣抿着唇,想了半晌,还是将剑放在了桌上,以自己现在这模样,还不是待宰的鱼肉,他忽然轻松起来,扬起了眉眼来,一片清明。
“是啊,不是了。”他吐了一口气出来,“终于,不是了呢。”
松涛拍了拍床榻,低声说道:“贺兄,左右长夜漫漫,你有伤在身,不如一同枕席而睡,好好养伤。”
贺长垣略一犹豫,还是站起身来,道了一声:“那就多谢松涛兄了。”
这一夜,一张床榻,两个人,一张绣被,却是将这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待到贺长垣伤好之后,容声便常常偷着来找他,松涛还记得,那个红衣少女常常坐在窗棂上,他最怕她单薄的身子,被风吹下去。
待到七月,荷花开的更胜,粉白一片,风浪吹来,隐隐带着淡香。
容声朝着他招了招手,他面色不变的走过去,只听到容声张扬而又明媚的声音说道:“哎呀,松涛你说,贺大哥怎么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盯着他,心中漏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定下心神,看向远方开烂了的花色,悠悠然道:“大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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