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和恐惧,是两种最为脆弱的情绪。
生来便自信又孤傲自私的羽族,应该不会明白脆弱的含义。
然而最后苏晟还是明白了。
沈明烛抛弃它的时候,没心没肺的鸟儿懂得了绝望。
而看到沈明烛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它的埋怨与委屈又顷刻消失不见,只剩下害怕她死掉的恐惧。
以墨瑾为首的神官们大概还没从景元宫外惊天动地的雪崩动静中回过神来。
当白鸟横冲直撞的扑进朝堂里时,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明烛!”苏晟惨叫了声。
虽然早就派探子监视过沈明烛的确会跟这恶禽聊天,但如此近距离听到它讲出能听懂的语言,那感觉还是很震撼的。
可惜苏晟心内完全被点燃怒火,瞬时间便扑倒了衣着华丽的墨瑾,锋利的爪子顷刻间刺破他的胸膛,像疯了般的俯身咬住他的长发,硬生生地撕扯下整块头皮。
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众人退避三舍,就连理应上前保护大神官的护卫们也有点止步不前的犹豫。
终于有几个鼓起勇气,挥着刀剑冲近,苏晟又咬着尸体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甩落墨瑾的头颅,重新冲向靠近沈明烛的祭司。
“杀了它!”
“快、快拿弓箭来!”
“用白鹿灯!”
手忙脚乱的大家如此惊叫。
左相胆子比较大又拥有掌灯血脉,眼看着白鸟开始大肆屠杀,忍不住去俯身去捞仍旧被沈明烛握着的宝器。
谁晓得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光火瞬间冲天,将他卷入灼烧成灰烬!
苏晟用巨翅挥退侍卫,化为人形过去抱住沈明烛:“我带你走,天门碎了,雪灾来了!”
沈明烛的心脏已被毒箭射穿,她面色苍白、完全睁不开眼睛,唯有用力握着白鹿灯的手证明这个伟大又可悲的女人还有气息。
苏晟抬头望向门外远处席卷而来的雪浪,咬牙将垂死的心上人抱起,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
与庞大的世界相比,谁都是分外渺小的。
虽然白鸟根本不畏惧冰雪与酷寒,但这状况对长天原来说却与宣判终结无异。
它背负着沈明烛翱翔在狂风四作的天幕下,远望见一点点吞噬土地的白色阴影不断扩大,心下十分茫然。
幸好沈明烛气若游丝地发了生:“去、去天火坑……太冷了……我要把那里……点燃……”
“对不起!”苏晟没办法停下来,只能崩溃地大声说道:“我只想见你,那火融膏被我舅舅抢走,把它烧起了起来,天门就出现了,我没料到硬冲过天门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对不起的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觊觎其他世界……”沈明烛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快要消失在风里,她喃喃道:“晟儿……我不行了……把我和灯都丢进天火坑……然后你便寻活路去吧……”
她的要求,苏晟向来言听计从。
但这次却显得过于残忍。
眼眶发湿的白鸟没有回答,所幸沈明烛用胸口护着宝灯,渐渐失去了神志,也不用非要听到它的回答了。
——
长天原没有秋冬、没有阴霾,永远宁静美满而光辉灿烂。
然而随着无穷无尽的暴雪涌来,那充满生机的一切都开始消失不见,就连明媚的天空也变得乌云密布。
这副景象让苏晟有些心惊:因为它所看到的实在是太像自己的家乡了。
所以,出生的世界为何那般寒冷凋弊,而如此强大的羽族又是怎么苟延残喘的生活在那里呢?
——这个不能细思的问题在白鸟脑海中转瞬即逝。
因为灼热的天火坑终于到了。
——
没有什么能在火融膏中存在,除了盛着它流淌的奇特白玉。
苏晟深知这个事实,所以根本无法忍心把沈明烛丢进去。
悲痛欲绝的鸟儿落在火山旁,化作人型温柔地抱住她,根本不管那灯火是否同样会将自己吞噬。
冰冷的雪海与灼热的烈焰。
究竟哪个能获得毫无意义的胜利?
苏晟已经不再关心结果了,他轻抚沈明烛的脸说:“我去把灯扔到里面,你将我留下的魂尘吃掉好不好?羽族的生命之力一定会救活你的,只是以后你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沈明烛冥冥中自有神知,终于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望向他模糊的脸。
“你要求的事,我没办法去做,我不能永远活着、永远记住是自己结束你的生命的。”苏晟在这种毫无希望的状况中,甚至没有再随便激动,语气伤感地叹息:“就当我自私好不好?”
说着它便卸下沈明烛腰间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喷涌而出的鲜红的血抵在她的唇上。
没想到,沈明烛竟然真的因此而有了点神采,摸着痛苦不已的心口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和你不一样,没有能力去吸纳那些能量,所以墨瑾才不顾一切地想要起死回生啊……化作玉的尸体,其实是与尸胎共生的……只要复活后用忘川水汲取玉尸的记忆,就可以满足他的野心了……送去尘世的尸身千千万……而忘川水却是那些与他苟且合作的贵族所独享的……我毁了所有的忘川水,可惜、可惜我还是没来得及毁掉所有的陵墓啊……墨瑾用苏温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准时返回长天原,所以我便把鹿白留在那里继续监工,独自回来了……没想到,墨瑾却是对我忍无可忍,直接下了杀手……“
“他已经被我杀死了,这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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