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气难掩,遍布丑陋尸斑,由于嘴边的腐肉已经脱落,半露出里面的白骨和尖牙,仿佛在诉说着横死的不甘,和书中美到勾魂摄魄的想象截然不同,实在令他们作呕极了。
33.前路迢迢
如若不是在前几个月里见惯了悲惨恐怖的事,沈桐儿定然会被棺材里的鲛人吓到的。
虽然它被冒着寒气的冰砖镇住,但腐败的趋势已然无可挽回,终究只会剩一堆烂肉与白骨。
鹿笙大约极讨厌腌臜之物,抬袖掩住清瘦的面容道:“这鲛女本从长湖镇送出,用以在热闹的市集展览获取钱财,无奈没有海水的滋养,未活过多久便死了,怎么样?沈姑娘欣赏够了没有?”
其实在鲛尸被抬上来之前,沈桐儿还以为那是种未被大家熟悉的异鬼。
然而看到实物,又知事实并非如此。
且不说这东西毫无异鬼的气息,更何况异鬼但凡死亡必会灰飞烟灭、只留魂尘。
所以……当真是传说中的神奇鱼儿?
她重新躲回苏晟身后道:“看清楚了,多谢鹿先生。”
对恶臭忍无可忍的鹿笙立刻命守卫把棺材抬走,叹息道:“虽然吾家可谓是富甲天下、无奇不有,但仍不知炼制鲛膏是何奇技淫巧,可见盘踞在长湖镇的御鬼师确实有些本事。”
听懂来龙去脉的沈桐儿拱手回问:“从南陵去长湖路途并不遥远,但期间艰险却难如登天,鹿先生手下高人甚多,为何偏叫我前往呢?”
“沈姑娘想复杂了,无论你答不答应,鹿某都是要派御鬼师去购买鲛膏的。”鹿笙道:“只不过因为你有求于我,而又真有些本事,方才有此建议,如若姑娘不愿那便作罢。”
沈桐儿无法轻易给出答案,小眉头纠结得死紧。
苏晟安抚道:“你想做这交易我们便上路,用不着顾虑太多。”
一路上再多艰难险阻都闯过来了,沈桐儿当然是不怕死的,她担心的是鹿笙的深不可测、别有用意,倘若被利用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愚蠢?
原本便气氛严肃的大堂因着持续的沉默更显僵持。
鹿笙摆手道:“今夜已经乏了,不如沈姑娘好好考虑一夜再痛快给个准话,放心,即便是你答应千万,我也会安排可靠的帮手同行,毕竟鲛膏事关祭祖之礼,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好。”沈桐儿松了口气,立即微笑:“那我们便暂且告辞了,小白,走吧。”
苏晟始终不曾把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闻言自然而然陪着她离开云座。
旁观过整个过程的季祁终于上前一步说道:“那男人的底细属下暂时探不清楚,南陵原里许多百姓都谣传那是凤凰变得神子,这等可笑之语实在不能对家主启齿禀报啊。”
“凤凰?东边出了鲛人、南边又出了凤凰。”鹿笙勾起凉薄的唇不置可否:“有趣。”
——
已然繁华不再的黄府里回荡着夏虫鸣叫的声响。
走马灯刚被点燃,便滴溜溜地转了起来,照亮了暗淡的夜。
可惜沈桐儿暂且无心玩乐,守在桌边愁眉苦脸:“去还是不去实在难以决定,我的本事不如我娘十一,在南陵原都颇难应付了,去长湖镇和带你送死有何区别?”
苏晟优雅地为她煮着茶,淡声道:“不用担心我,早都讲了,由你决定。”
沈桐儿烦恼:“你就不能给个意见吗,我决定不了呀。”
“那不如回绝鹿笙,现在就启程归家?”苏晟似是极为了解她的脾气,故意这般唱反调。
沈桐儿果然不愿答应,起身道:“让我再想想。”
苏晟瞧着炉火浅笑,侧脸如画中仙般生动却不真实。
“我要洗个澡。”沈桐儿宣布。
“哦。”苏晟不抬头。
“你出去,别在这里碍事。”沈桐儿牢牢把云娘的教诲记在心间,未成亲时绝不可与其他男子无隔阂。
“不是说我不过是只鸟吗?从前也未见你避讳。”苏晟抬眸反问。
沈桐儿想起当初在迷雩山上初见这家伙,什么都没想就在瀑布边脱衣沐浴的举动,顿时郁闷地红了脸,冲过去推搡:“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快去门口等我。”
苏晟在抵抗的同时露出暖人笑意,终究还是拿起烧沸的水壶放在桌上,到门外的长廊静坐去了。
等待并不难熬,心中有期盼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坦然面对时间流逝。
真正难熬的状况在于就连等的机会都没有。
只剩下自己去面对空茫茫的世间,那才比什么寂寞都可怕。
——
像很多姑娘一样,沈桐儿也很喜欢在洗澡的时候琢磨事情。
所以待她湿漉漉、粉扑扑地换上新衣跑出来时,顿扫方才阴霾,宣布道:“小白!我决定了!”
坐倚在长廊石柱旁的苏晟几乎陷入梦乡,闻声抬眸问:“什么?”
沈桐儿凑到他旁边小声说:“咱俩先去偷,偷得到就跑,偷不到再走一趟长湖镇,反正——我不想两手空空的回去见我娘。”
“偷?”苏晟全然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自信,顿时无言以对。
沈桐儿拉住他的袖子说:“你到底愿不愿意?不愿意我就自己去。”
用“毫无原则”来形容苏晟对小姑娘的态度再适合不过,他转而便微笑叹息:“偷窃多半是是要失手的,如到时没有惹怒鹿笙,如约到长湖也无妨。”
“嘻嘻,那现在就出发。”沈桐儿少年不识天高:“我倒要看看那鹿家人究竟都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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