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挣拽不动,借力抿力,一脚踏出去,坠崖了。
姜艳死了,然后她还魂来了。
她没想到这么快碰见姜艳前世里的人,她还想着,一鼓作气,了结了自己的前世留着今生还给人家呢,毕竟故事里鬼们办事都很利落又野蛮的,左不过是索命而已。
然而,一腔孤勇地撞上来,居然找错了人。
其实想想也难免,只凭一个“宁公子”就找人,实在太简陋太愚笨了。
她就是有点不甘心,可是身为一个鬼,跟正常人打交道,总是有些麻烦的。
冷不丁一抬眼却撞见那“宁公子”近在咫尺地杵在近前,她下意识地退一步,闪开眼睛。
想想又不太好,于是不明所以地点了个头,短促的挤了一笑,干巴巴地出来一声:“观平哥哥。”
恩仇隔着前世今生两道亡魂,哪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真到这亡魂的事上,勉强应付罢了。
他愣了一愣,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答应:“哎!唉唉……”
他是李观平,宁王府的小王爷。
刚才他甚至提防着她会不会真再一刀切过来,他是后悔不跌悔恨不已几不能活,但他是好人家的儿子,宁王的孙子,正经八百的王孙,有人惦记,不可以死的。
更不能为了一次莫名其妙搞不清状况的发狂跟着殉情去,更何况,这殉的是哪门子情?
不小心把人逼死,接着自己跟上,这叫畏罪、羞愤、后悔,这什么都不算!
那天是元宵节,聂茂泽的祭日。
王府里一大家子用完家宴慢慢地就散了,他像往年一样,无端地惦记起她来,也像往年一样偷偷溜出王府,远远看着安明王府和承平将军府,哪边都没敢走。
安明王府,白天刚去过,走不着;将军府,被□□了,去不成。
原本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偏偏他就瞧见了一个窈窕的影儿,要么说关心则乱,他就跟上去了,然后就出事儿了。
家家团圆的元宵节,他扒在崖上眼巴巴看了一夜,旁的可能认不出来,可是这个地方他认得,是小龙山少有的险峻奇峰,简单直白,叫蛇尾。
这会儿人们倒不介意把小龙叫成蛇了,因为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人碰见这个山头。
它是小龙山盘在山中高高翘起的尾巴,长得阴损,站在尖上是个峰,往前一步是断崖。小龙山邪性,尾巴藏得更邪性,若真是故意去找,从来没有三天之内找着它的。
有人摔死,收尸都要看缘分。
这次叫他赶上了。
满山被圆月照得银白,像是凭空裂出来一节峡谷。
对面是郁郁山林,这边崖壁则是白得一派野蛮,它不给你深不见底的想像,它就明明白白地亮出秃了的一壁山崖,没有云雾,一眼到底,谷底黑黢黢的林木里蜿蜒出窄窄一弯冰冻的河面,生疏地反着光,像条冻僵的白蛇。
只是,看不见摔下去的人。
他手上抓着姜艳的袍子,冷冻月下,那件袍子阴阴泛紫。
他面临收尸的窘境,几次想放信号筒叫人来找,又一想,算了。
忘了当时是怎么想的,整个脑袋都被山风吹木了。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睡了。
等到天边青白,他失魂落魄地出山,在山口与不放心找来的崔叔撞了个满怀。老奴接过他手上的袍子,看到颜色鲜红,知道是姑娘的,又见主子脸色不对,心下大骇,也明白个大概。
他没留心崔叔怎么跟人交代的,总之,宁王府和安明王府都派了人进山去找。
刚找到小龙山,被山雨浇了回来。
现在应她一声“观平哥哥”,五味杂陈。
姜艳不知道他这些个拖家带口地纠结,她只知道这事儿有问题,拿小老百姓的眼光看,这人也不坏。
当然,她其实也不关心这个。
李观平只管一脸愧疚地痴痴看她,她就一脸木然地叫他看。
她懒得问,大概是家教严,这位不好拿着真名姓来花楼混,宁王府小王爷索性就用了个“宁公子”。
***
人群惊魂未定,大厅又被冷风破了进来,一个极清亮的女声叽叽喳喳地炸进来:
“新主子姑娘!我打不过他,但是我提前回来跟你报信了,只要现在咱们赶紧跑,他还是追不上咱们的,只要他找不见你,那我还是完成任务了,你看这样好不好?走吧走吧!”
唐盏儿说着就要去拉她,姜艳闪身让过,她就再近一步:“新主子姑娘,我可早先提醒你啊,这人见我长得漂亮说话好听,他已经气昏头了,眼睛都是红的,就算你长得比我好看,人家也不定听你说话的,走吧走吧!”
她又一把抓了个空:“喂!新主子姑娘,再不走来不及了!”
姜艳脸上没表情,只平平板板地:“叫他来,我不怕他。”
李观平这会儿跟上趟了,小心翼翼道:“阿艳,要来的是什么人?”
姜艳目不斜视,一脸木然:“不知道。”
“要不咱们先回家,叫父王他们来处理,好歹你先回家换洗……”
姜艳突然凉飕飕地来了句:“你们有父王可真方便。”
李观平诧异地往她脸上看,隔着一侧漆黑的发帘,见她还是目不斜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有晶亮亮的珠子悄没声息地,一颗一颗一串一串,不断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等呀……
第7章第七章扬灰
这怎么就突然仇富仇官了呢?和着你没父王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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