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嗓子絮叨:
“阿艳——你是不是撞邪了?啊?如果你不是阿艳,有啥事儿咱们好好谈嘛,鬼上身多得是啊,该办事儿办事儿,一言不合挫骨扬灰,你这样,鬼和人都很难做哎!”
青川没有乱说。
能叫四殿下专程护送,怎么也不会是等闲人士,甚至只能是,某个皇子。
而刚刚好,他回胤中也是为了某个皇子。
更何况,妨碍天家办事,这一条还不够他们姜家栽一回的么?他这样说也是在替童远威胁她,只是她身为一只鬼,愿不愿意往那里想,又是她的事情了。
童远谁都不理,专心致志地看着姜艳,腕上的小弩对准了姜艳的头颅。
那坛骨灰里有东西,他倒不怕她动手脚,动了可以逼她交回来,只怕她没看见,叫那东西随着骨灰被吹跑了。
他微微抬着下巴,把声音稳稳当当送上去:“姜姑娘,你不必扬灰找人,在下大可以帮你把宁公子找出来。”
与此同时青川的耐心也到了头:“姜若凝!你给我滚下来!”他这一嗓子好险把李观平震了个跟头。
姜若凝是安明王给姜艳取的大名,不到正事儿不喊的。
唐盏儿咔嚓咔嚓嗑着瓜子看热闹:“新主子姑娘的哥哥好凶哦!”
嘿,姜艳还真就滚下来了。
刚才被她踩过的条帆猎猎鼓着。
她脚没着地呢,青川劈手去拽她,她却游鱼一样溜出去了,端端正正立在三尺开外,跟青川童远李观平他们仨远远地勾成个扇形,两手捧着重新严丝合缝的骨灰坛,冲着他仨盈盈一拜:“小女子多谢各位官人宽宏大量。”
李观平呆了一呆:“不是,阿艳,你真不是阿艳啊,那……你是谁呀?你别吓我啊阿艳?”
心怀鬼胎想的自然就多,这会儿,他还不确定青川到底知不知道昨晚上他对阿艳做的事情,他也不敢这档口提。
姜艳径直走到童远跟前,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求证,也像是逼问。
他也毫不避讳地看回去,认真又慎重,全不似刚才冲高处喊话时公事公办的冰冷。
姜艳:“你真的会帮我找人?”
童远点头。
姜艳下意识地跟着他也点了点头:“可是我没什么可报答你的。”
李观平想说,你把骨灰给他不就得了,这不是在交换条件呢吗?
可是看着他们俩眼不错珠的对视,他觉得他插不上话。
童远忽然错开眼睛,轻轻地回答她:“让你把它给我已经很不近人情了。”
她着急地跟上他的眼睛,跟上了,还要急急确认,两双眼睛早早先于言语和利益达成了共识。
他们大概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姑且把她看成鬼,她把他当成心善认真的人类公子。
姜艳浅浅笑了:“但是你护送了一路啊,一路都没散。”弯弯的眉眼带起了一整张脸的生动。
童远没说话,这是打算真的要信她的鬼话了。
“给你。”她献宝一样把小坛子捧到他眼前,“只散了一点点,你自己看。”
他接过来看了,冲她点点头:“知道了。”
骨灰里他埋了南明极轻的雀羽,跟那东西在一处,若是有人抛挖,那雀羽会跟着浮上来的,不可能择干净。
见姜艳没动,他顿了顿,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你回家吧,一个月后,我来找你,帮你查。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变成厉鬼来找我。”
姜艳还是没动。
“或者,你着急么?”他微微侧了头下,这让他在她眼里更认真。
童远飞快地计算着自己的日程,平时他不是忙人,没什么事用得上他,可是这次多少不一样,有骨灰有葬礼,还有,将军府,将军府的筠荺。
“我不着急,只怕你不来。”她的下巴微微向上抬着,双目漆黑,脸色惨白,的确有些像传闻中柔弱祈愿的女鬼。
青川实在忍无可忍,这是当着兄长的面儿跟人约定偷会了:“胡闹!一个一个的都跟着丢人现眼,回去!”
“一个一个?你们家像新主子姑娘这样的很多吗?”唐盏儿不甘寂寞地问,青川瞪他,其他人等早就乖成个鹌鹑。
她错开眼睛,收回下巴,自己冲自己悄悄笑了笑。
青川囫囵把她拽过来,她就由着他把她塞进轿子里。
轿帘儿刚才被劈成了两张,风掀轿帘,轿夫手里的灯笼,天上十六的圆月,把轿子里面照成个明灭不定的美梦。
刚刚啊,他说“你放心。”
***
外面的人正事儿干完,寒暄都懒得多话,干净利落地退了场。
落雁阁外忽然安静得厉害,除了风声再没其他。
这安静叫人不安,方才人们仰头看那女子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情,有些躲在落雁阁看热闹的人也想到了,他们想到的更早——跳楼。
一个盛装明艳的美人站在高处,叫满街满楼的人都瞧见她,以一个决绝的姿势向不相干的人们得意示威,声音高亮,带着旦角的威风和青衣的强韧:“叫他来,他若不来,我就跳下去,奴家身子弱,只等的片刻与郎会呀——”
每次都是说着说着就唱起来,“那时你我竹马小青梅,冤家对对笑流莺,怎得啭啭娇声儿乱飘飞,真个没羞没臊乱操心……”
第一次,人们大惊失色,这么漂亮的美人,深情专一,庄正又大胆,怎么能叫她摔死呢,赶紧把人给她找来。
第二次,人们觉得这么有趣儿的美人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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