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了。
漆黑的深夜、寂静的房间、明亮的灯光、满屏的文字、渐远的呼吸、渐近的喧嚣、翻涌的心潮、一点点漫上来的鲜红血色……身子忽而腾空,心魂一下归体,转头看去,入眼一张俊雅面容,熟悉的陌生的,好似曾见过好似未相逢、流淌在骨血的深刻?远在天涯的陌不相识?
我是否见过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她眼中的茫然深深的刺了钟瑾聿的心,下意识更用力抱着她,“……微行?”
一切汹涌散去,心头渐渐清明,看清他眼中担忧,不由得伸手抚他折着的眉头,“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的目光复杂,隐约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可是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搂紧她,紧贴着他的心口,“累了就休息。”抱着她回房间。
纪微行抱着他的脖子,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安稳下来,心平稳了,脑子就清醒了,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事情,可是他却什么都不问,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不问。“瑾聿……”
这娇软又带着可怜的声音,直直钻进他的心头,让他险些软了力气,转头去看,就见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安的胆怯的依恋的,从来不属于纪微行的眼神……她倒是知道怎么拿捏他!
他一直看着她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纪微行心头动了动,攀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去吻他。
钟瑾聿喉咙不知滚出了一句什么,重重的吻了回去,脚步也不停,抱着她快步回了房间。
纪微行自知如此作为是欲盖弥彰,依着钟瑾聿的心思,不过只能躲一时,但是能一时便一时,迟一些也是一些,等到不能逃避的时候,再不能逃避吧。
睁开眼,房间空荡荡的,时间仿佛静止悄然无声,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徒留一点余温。台灯旁边,手表下压着一张纸,拿过来一看,上面是纪微行的字迹,写了一句话: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看一眼时间,三点十九分。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两鬓斑白头戴贝雷帽的老人,一身笔挺西装长风衣英伦绅士范,脚上一双黑头皮鞋擦的光亮,一根木头手拐做工精细,杵在地上,掷地有声。
人还没有走到跟前,纪微行已经起身,“惠老先生。”
惠衍打量一眼纪微行,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纪微行伸手摸了摸脸,淡定的撒谎,“冷风吹的。”
惠衍哼了一声,却没有揭穿她,“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相识多时,纪微行已经习惯他这古怪的性情脾气,也不生气,笑容依旧,开门见山,“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请您帮我加大药量。”
惠衍闻言,瞪她一眼,手下用力地杵了一下手拐,有几分气急败坏地道:“你当是糖果吃呢?没有!”
纪微行不急不躁,抿了一口咖啡才道:“我已经决定了。”
惠衍:“你不想活了吗?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一旦失控,到时候……”
到时候会怎么样,他都不能说出口,可是纪微行还能微笑,语调分外的轻快,好似在诱哄,“没有这么严重,何况我只是让您先准备,我不一定会吃的。”
她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从认识开始便给他下套,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在我这儿,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所以他不会再上当了。
纪微行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两个手臂放在椅子扶手,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交叠置在身前,气定神闲的看着惠衍微笑,“惠老先生当不至于对我食言才是。”
惠衍,国际有名的精神疾病医学教授,几乎是泰斗一般的存在,与他医学成就齐名的是他对食物的挑剔,加上他说话素来嘴不留情,不知有多少大厨因为他的嫌弃而离开厨师这个岗位,却机缘巧合之下吃了一次纪微行亲手烹制的食物,自此念念不忘。为口腹之欲,不知承诺了纪微行多少事情,后来才知纪微行接近他,是为纪观海的病,可是老年痴呆症,根本没有治愈的办法,不过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忘年之交。
两个多月前纪微行忽然找他,还以为是研发了新菜式让他尝尝,谁知他满怀期待从德国飞回来,却是让他帮她治病,当时气得他差点拿手杖打她,竟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摸样。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了。”惠衍的牛脾气也上来了。
纪微行不置一言,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眉眼清冽目光清浅,仿佛蕴着碎玉星光,耀眼夺目。
惠衍自认固执,世上少有人比,更从不曾为什么动摇过,可是却输给了纪微行。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竟可有这么执着坚定的心思,不知是好还是坏。
“微行,你可知道,如果一旦突破临界点,就会陷入黑暗里,在虚幻里反复循环再也走不出来,到时候你会崩溃了的。”一旦崩溃,就再也不能控制,做什么都不由自己,就是一个疯子。“你真的要让自己走到那样的地步吗?”
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呢?这些日子她看了大量这方面的案例,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我现在,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昨天,我发了两次病。”
“什么?你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她的病瞒着所有人,如果不是需要他的治疗,估计也不会告诉他,“立即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回德国。”这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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