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是胆小怕事之人,心急火燎道:“我哪儿知道你们与姜家有过节?姜家有钱有势,我们得罪不起啊,剩下的定金我退还给你们就是了,别再耽搁,快走快走吧。”
冷念好说歹说,户主依旧不同意,无奈下,冷念只能请他宽限几日,至少先找到合适的房子。当晚,冷念写下状书,隔日送去衙门,结果便是石沉大海,再无音讯,看来果然如姜月明所言,以她一介贫民的身份,根本告不赢的。
转眼到了逢十,因当初冷崇一心培养“白雪仙”,几乎耗费全部家当,而今茶苗全毁,平日又要给冷崇看病吃药,冷念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纪攸宁身上,起码暂且找个住处,是难不倒纪攸宁的,而且她要把姜明月的种种恶行,全部告诉对方。
她来到笔墨斋,临近晌午时分,纪攸宁总算是来了,一见着他,冷念就忍不住热泪盈眶,至少,她还有他,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她也可以坚持下去。她马上扑入他怀中,可这一回,纪攸宁并不像曾经那般,拥着她不放。
察觉到异常,冷念昂起巴掌般大的丽庞:“阿宁,怎么了?”
纪攸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眸中正蕴有纠结的痛苦,他似乎想抚摸一下她的嫣唇,但手还是由半空滑下:“小念,对不起……”
他讲话有些吃力似的,过去半晌,才开口:“我要与姜明月订亲了。”
冷念没太听明白,可能是她一时听错了:“什么意思?”
纪攸宁声音十分沙哑:“我娘她……因为我一直拒婚,说我不孝,头天晚上,她突然悬梁自裁,幸好被进来的丫鬟及时发现,这才救了过来,否则、否则就……”
听闻纪夫人悬梁自尽,冷念表情反倒平静得出奇:“那你亲眼看到了吗?”
纪攸宁摇首:“没有,可是我赶过来的时候,我娘正半昏半醒地躺在床上,脖颈上有一条清晰的红痕。我当时一瞧,心里就感到说不出的懊悔,一直以来,我娘都是如此疼我爱护我,可我却因为自己,害她伤透了心……”
“所以你相信了?”冷念有点想笑,甚至是冷笑,“也许她是故意所为,就是为了逼你心软,让你娶姜明月呢?”
纪攸宁一愣,继而肯定:“不会的,我娘她,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况且这一次,我的的确确是把她气着了,连大夫也说,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他心力憔悴地用手捂住脸:“如今我爹病着,所以我不能,不能再把我娘也气得一病不起了……”
“那我呢?”冷念努力想笑,可还是流下眼泪,用发颤的嗓音问,“阿宁,你不要我了吗?”
纪攸宁多希望他不姓纪,不是纪家的少主,这样就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小念……我没有办法……我这一生,是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
听着他的告白,冷念心中没有半分欣喜,只是觉得冷,彻头彻底的冷:“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娶姜明月?你娶了姜明月,又如何再跟我在一起?”
纪攸宁一愣,答不出来。
冷念却轻柔地笑了:“我明白了,你今天,就是来告诉我你的选择的。”
“小念……”纪攸宁显得痛不欲生,“对不起……”
冷念已经恢复镇定,摇摇头:“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做的很对,你是纪家独子,就该孝字为大,是我一直以来让你为难了。”姜明月说她就是一块可扔可弃的石子,没料到果然一语成谶。冷念想了想,取下发髻那支并蒂莲花簪,“这簪子,你拿回去吧。”
这是她十五岁生辰,他送给她的礼物,也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也用不着了。
纪攸宁愣住不动,许久许久,他才颤抖地伸手接过。
“今后,咱们不要再见面了。”至于家里发生的事,冷念认为已经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从今往后,她与纪府再无纠葛,更不会去求他们。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庄子的,就像在做着一场循环不停的噩梦,回到家后,从茶工王伞口中得知,另一名茶工张盛趁她今早不在,鬼鬼祟祟地进了冷崇的房间,随后不顾他的阻止,就卷席子逃走了。
冷念闻言,迅速奔进冷崇房里,冷崇还迷迷糊糊地睡着,而旁边的厨柜木箱被翻得乱七八糟,那被退回的定金以及值钱饰物,竟全部被张盛偷走了。
常言道,祸不单行,冷念没料到家中出了这等小人,而王伞也知道她的难处,没再要剩下的工钱,扛着包袱离开了。当晚,户主又来催促,让他们必须在五日内搬离庄子。
如今钱财被偷,父亲又急需看病吃药,一旦离开庄子,便是无家可归,而冷崇在淮州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靠,这一回,冷念真的感觉自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去向纪家求助,冷念试问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个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裴喻寒。
打听到裴府住址,翌日一大早,她便赶往北城裴府,可惜来裴府拜访通常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既无拜匣又无家婢跟随,守门的完全把她当成小家花子轰走。冷念只好暗暗躲在角落,从早等到晚,但始终不见裴喻寒出现,她一连等候多日,终于在第四天黄昏,看到一辆熟悉的雪缨华盖马车驶来,那日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家仆连忙上前搬梯,撑开十二骨青竹伞,恭敬地迎着裴喻寒慢慢走下马车。
☆、第63章[连载]
“裴公子!”冷念只觉皇天不负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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