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是他的遗失么?那么,这个贵人是谁呢?康美芳?抑或是……蒋镛?
不对,不是蒋镛。康胜男并未因蒋镛的逼迫而屈服,非但没有,还绝地反击。那么,就只能是康美芳了。
贺荣成是个行动派,他一回内地,就开始向康美芳频频示好,或嘘寒问暖,或追忆往昔。无论康美芳怎样冷嘲热讽,他都泰然自若,毫不气馁。一来二往的,他倒认真生出几分情愫来。他们相遇在彼此最好的年华,虽闹得不欢而散,他却不是真正的受损方,因为人性的惯性,他对那些不好的记忆早已淡忘。她念念不忘的虽然都是晦涩灰暗,他记忆犹新的却都是青春明媚,他怀念旧时光,热爱年轻强健的自己,爱屋及乌,对遗落在旧时光里的故人也生出了几分失而复得的不舍。
康胜男对康美芳说:“恭喜你呀,得偿心愿了。他后悔了,终于念起了你的好来。”
康美芳并无多少喜悦之色,她看向康胜男,目光复杂。
康胜男若无其事问:“怎么?不开心么?不得意么?你这么多年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结果么?”
康美芳怔怔道:“突然觉得很不值得。”
康胜男扯出个笑:“这就很不像是女企业家能说出来的话了。”
康美芳叹气:“女企业家也是人。是人都有弱点。”突又转了话题,问:“你恨我么?这些年来忽略了你。”
康胜男一怔,摇头:“谈不上。你都是为了我好。因为你,我才有今天。”
康美芳又问:“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康胜男答:“真心话。”继而又浅笑:“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康美芳试探着说:“贺荣成可以给我们提供贷款担保。”
康胜男不意外,问:“他有什么条件?”
康美芳看看她,不做声。
康胜男突然生出几分怒意,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问:“你也想让我回去么?”
康美芳沉吟道:“他说可以不改姓,你想去贺氏做就去贺氏做,不想去的话,你想做什么他也可以给你提供支持。他只是想父女一场,没必要搞成仇人的样子。”
康胜男点头附和:“父女一场确实没必要搞成仇人。”
康美芳见她没什么抵触,又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静下心以后也在想,当年我的处理上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以为可以把你教得足够坚强,没有父爱你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是这几年看下来,我还是错了,你现在这样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一早就让你跟贺家好好相处,也许你也不会跟蒋镛搅在一起,弄成现在这样。”
康胜男强压怒火,反问:“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么?”
康美芳忧心道:“你不快乐。”
康胜男继续反问:“所以,跟贺荣成父女相认以后我就能快乐了么?”
康美芳踌躇道:“亡羊补牢,总归要试试吧。我在调整心态,你也应该试着调整一下。”
康胜男怒极反笑:“原来我只是康总的一个战略尝试啊!康总真是果断决绝、雷厉风行!战略错了,马上能拿出壮士扼腕的决心更正。康总是做大事的人,有一颗成大事的心,我自叹不如。”
康美芳毕竟也是做了多年企业的人,早已习惯了按自己想法思考问题、处理事情。这也是多数企业家的通性,他们习惯了做“大家长”。她不会明白自己的态度对康胜男的伤害,如果她能够明白,母女间的关系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淡薄。
康美芳自问每次的沟通都尽量对女儿和颜悦色,甚至是委曲求全,但康胜男总是这样一副软硬不吃、不知好歹的态度,令人心塞心寒。可毕竟又是亲女儿,她再心塞,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们是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一心为你好,你何必这样讽刺我呢?你小时候跟我吃了很多苦,你怨恨我,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也要明白,没有那些苦,你也不会有今天。”康美芳苦口婆心道。
康胜男摇头:“我说过,我不恨你。我对今天的一切很满意。我不想改变。”
康美芳叹息:“你怎么会满意呢?我们亲手做起来的企业成了今天这样,你的焦虑和担忧一定不比我少。我懂你,你随我,好强。你不想向蒋镛低头服软,我能理解。但贺荣成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先向我们低了头,你有资格也有权利接受他的补偿。何况,企业还有这么多员工等着吃饭,我们要从大局出发啊。”
康胜男正色道:“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急,这只是个时间问题。银行的钱,用经销商的货款可以补上一部分,剩下的,我们暂时能从别处走关联交易抽调还上。爱芳的融资投向中有一块是做仓储物流,钱一到账,我们就可以把那块地从自己手里买回来,用融到的钱继续开发。只要价格公允,这笔关联交易没有问题,蒋镛只是美胜的股东,左右不了康氏其他两家公司的关联交易。”
康美芳不认同:“拆东墙补西墙再拖两个月资金链就断了,你能那么快融到钱么?”
康胜男终是失了耐心,起身向外走去。“我心里有数。”她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们虽是母女和创业伙伴,却更像两条平行线。论业务,康美芳只懂企业自身运营的那摊子事,有上市的雄心,却无上市的学习心;论亲情,康美芳的“为她好”也只是站在为她康美芳自己好的出发点上。
康美芳的人生角色,永远停留在她同贺荣成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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