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鸾眉宇间又笼上急色,在侍女的搀扶下撑起身子:“做城主……有什么不好?你生性单纯,娘护不了你了,你留在此地,永远不用受人欺负。”
她言语间情真意切,爱子之心拳拳。
萧熠想起母亲,不由一怔,江飞梓却似被踩了一脚似的跳了起来,怒道:“谁要你护着,你几时护过我?!我生病的时候,你只是闭关,理过我么?我是什么性子,喜好什么吃食,难道不是你向雪娘问来的?”他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江亭鸾凄惶歉然的脸上,又飞速移开了,双眸发红地来回走了几步,“我要出城,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要死便死,别惺惺作态!更别想着c,ao纵我!”
“飞梓!”江亭鸾惨然唤了一声,眼看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陡然一黑,猛地昏厥过去。
“城主!”两个侍女冲上去一阵抚慰,瞧她面如黄纸,毫无生气,不由面面相觑,一个道“我去找阿雪姐姐”,一个道“我去请大夫”,接着便都惊惶地奔了出去。
萧熠冷眼瞧着瞬间空下来的屋子,又回头看了眼气晕的江亭鸾,暗暗心生疑惑。
他憎恶江飞梓,是因当年母亲病时,他恨不得时时相伴左右而不得,而江飞梓有此机会,却一心只想着逃跑,半点不念母子之情。可今日看来,这对母子旧怨颇深,倒是他不明就里,多管闲事了……不如趁此时无人,做了正事,也好回去瞧瞧宫饮泓做什么去了。
想到此处,他眸光微动,“砰然”数声,门窗猛地无风自合。他便飘至榻前,凝神静气,渐渐显出身形来,双掌相合,将一团蓝光推至昏睡的江亭鸾身上,渐渐笼住了整个人。
过了片刻,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消瘦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手腕与脖颈处的红疹也渐渐消失无踪,仿佛大病痊愈,恢复如初。
萧熠神色不动,不惊不喜。当初他救母亲的时候,也是一施法便似痊愈,到第二日再看时,那些红点又都y-in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他也曾想过是否是中毒,但他查遍了母亲的饮食熏香,并无一样有毒之物。
正凝神想着,忽听身后咔擦一声,萧熠来不及撤手,猛然转身,只见侧面墙上,江飞梓一手撩着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僵在豁然洞开的暗道出口,震惊至极地瞪着他。
一时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任谁也不知道此地竟还有个暗道,更想不到江飞梓前脚将他娘气个半死,后脚却从暗道里钻了出来!
糟糕,宫饮泓这回怕要气死了。
萧熠心中一沉,自知闯祸,脑海中霎时间闪过许多杀人灭口的念头,表面上却仍是那副清冷尊贵的神色。
江飞梓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姿容绝世的仙人似幻似真地浮在半空,又看一眼榻上显然已恢复了几分颜色的江亭鸾,心头砰砰狂跳,猛地几步冲上来,直直跪倒在他身前,双眸发光,冲口道:“神仙哥哥!您是来救我娘的么?”
“……”同样是城主之子,温青瞳一眼便猜知他身份,这个江飞梓,果然是个傻的。
萧熠心中稍定,又觉可笑,掌心暗暗氤氲的灵力无声散去,陡然消失在空中。
“别走!”江飞梓大叫一声,急忙站了起来,满眼热切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方怔怔狂喜道,“有神仙……有神仙救娘,她不会死,我也不用当城主了!”
此时天色昏暗,乱雪纷纷,屋中都亮起了灯火。
宫饮泓正光着一只臂膀坐在桌边,一边上药,一边嘶嘶地将花生扔进嘴里磨牙,白雀在桌上着急地跳来跳去,等他给它也喂几颗。
他今日可遭了大难,好不容易将荆如愿背回来,又给她输灵力吊命,又找仆从给她包扎熬药,折腾了许久才可怜巴巴地回房,也没人理会,想想实在凄凉。
萧熠刚回到房中,一眼便望见他手臂上狰狞一片,脸色顿时一变,疾步飘至他身前:“你怎么了?”
宫饮泓没好气地觑他一眼,漠然转过背去,单手往手臂上绕布,显然不想理他。
——照他多日里思来想去下定的决心,此时恰是袖手旁观,与宫饮泓划清界限的时机。
可萧熠脑中嗡地一声,耳边只听小人一时嚷“小红受伤了”一时嚷“小红造反了”,咋咋呼呼地在心上乱窜,一踩一个洞,哪里还记得这些,急怒地瞪着他背脊,既狠不下心不管,又拉不下脸出手相助,拢着眉僵立了半晌,忽见他手上一松,那包了一半的绷带又滑落下去,露出烧得溃烂的血r_ou_来。
萧熠心中仿佛被狠狠咬了一口,登时泄气,飘至他身前,闷闷地伸手虚抚,蓝光一过,血r_ou_当即愈合。
了不得,神君也有服软的时候。
宫饮泓顿觉捡了大便宜,嘴角勾了勾,忍不住抬眸笑眯眯地睨他,仿佛被塞了颗糖的小孩子,立刻把怨愤忘了个干净。
萧熠被他瞧得不自在起来,咳了一声,拂袖正色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宫饮泓哼哼两声,方把今日所遇之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并将自己如何神勇机智吹得天花乱坠,末了感慨道:“也不知她是得罪了谁,一回来就要置她于死地。不过照她那个疯癫的秉性,想来得罪的人也多……”
萧熠早习惯他夸大其词,原本几日没听他聒噪,瞧着他眉飞色舞还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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