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停了下来。
……听完这一曲再走吧。
夜里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礁石,虔诚的旋律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左手腕上不知何时自己给自己戴上了那只整理房间时发现的、带有金色太阳的手表。
乔小苗听着乐音,双手趴在方向盘上,终于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悲悸卷着海水。
往事的一点一滴好像也在这安详宁静的乐曲里缓慢流淌而出。
哭了许久,电台音乐早就变成另一首模糊的曲子。
她抹抹眼睛,调转方向盘,重新踩起油门,往回走。
明明这么多年走过来了。
明明已经克服了那么多从前无法克服的苦难。
明明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要回去。
身体里重新被注入意志,她把车开出荒野,开向回家的路。
车子刚驶上跨海大桥,疲累和恍惚还是侵入了大脑。眼睛一飘忽,眼前就已经多出一辆对向而来急速行驶的银色轿车。
要撞上了!
方向盘急转,一片混乱间,乔小苗车子的车身斜入大桥护栏与前方绿化带间的空隙,直直飞越,冲向了大桥之下的海水里。
明明已经想活下来了……
在空中全身失重的时候她如此想着。
但很快又释然了。
如果这就叫所谓的不可抗力的话,那就这样吧。
很快,在一片冰冷中,她失去了意识。
……
冬季的凛风刮得整个曼城浸入一片湿冷严寒。
叶斯明这大半年多了个奇怪的习惯,就是在周五傍晚有空的时候,会去正安医院看一个病人。一个大半年都没醒过来的女病人。
这个病人是他救下来的。从平海大厦上跳下来,正好砸到他车子。
当时其实可以直接送她去太平间。
但从她死水一潭的身躯里,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生命体征,于是强硬地让医院继续抢救,然后转到这家私人医院。
因为他记得她,她是他从没说过话的高中同学,乔小苗。
大概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吧。
把琐碎的杂务扔给助理,这个周五,他又来病房看她。
也没指望她能醒,就是没由来地想在这里待一会。
然后刚一脱下沉重的大衣,无意间一转身,他就看到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将暗未暗的天色里染着晚霞多姿的色彩,从透明的窗户倒映入室内,满室光彩绚烂。
只看她一眼,在那个瞬间,他就像经历了大半个人生。
心里很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第51章51
还没睁眼时,乔小苗的头脑中已经有了逐渐苏醒的意识。
活下去。
活下去。
明明已经想继续活下去了……她想活下去。
这个模糊的、不成形状的念头在意识的海洋里忽远忽近,最后变得越来越清晰。
活下去!
……
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中,入目的是映着暖色天光的天花板。
余光里有输液架医疗器械,以及不远处漂亮的沙发和绿色的植栽。
头脑放空地和天花板面面相对了好一会,思维才如一台钝锈了的机器,重新迟缓地运转起来。
太阳真好。
鼻间是熟悉的酒精消毒水的气味——医院的味道。
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成块,沉甸甸地让人使不出任何力量。
她现在、她现在,又是在哪个地方?
在……哪一个世界?
骨头与五脏六腑隐隐的痛觉与不适告诉她,她又回到了那个世界。那个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世界。
乔小苗躺在病床上,眼睛直愣愣对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慢吞吞地思考。
她活了二十八年的半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漫无目的地虚度着大部分的时光,悔恨却在不知不觉中累加得越来越多。
曾经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她曾那么后悔过。
于是想让自己的人生重头来一遍,想让未来的轨迹变得不一样一点,想让遗憾变得少一点。
可到最后,苦恼和无聊依旧侵占了她的生活。
改变了什么吗?
无论哪个世界,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亲人都已经离世。
什么都没改变吗?
也不对。欢愉甜美的回忆也不是没有。
有过被师长同学肯定的得意,有过从b大毕业的满足,有过和喜欢男生亲密接触的体验。还有……她想活下来。
她一点都不强大。
但正因为是弱小的人,所以才拼命地,同自己的心中的消极相斗,甚至以生命的代价去挣扎过。
乔小苗长长茫茫思考了许久,直到日头渐渐西沉。
满室寂静,耳朵里只能隐约听到外边不甚清晰的声响。
病房的门却在这一刻,被安静地打开了。
她涣散的双目逐渐聚焦,干涩的眼睛缓慢移到声音发出的方向。
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的高大身形,晚霞映着他的侧影,多彩又冷冽,好看极了。
他褪去了身上温暖厚重的深色大衣,接着又解下脖子上的浅茶色围巾,于是被浅色衬衫服帖穿着的匀称身材,便显露出来。
乔小苗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看着他的动作。
是叶斯明啊。
她目光又变得呆呆的,似乎还没做好和他相见的准备。
自从上次和他分开后,她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有五年了?还是四年?
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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