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那么一腔孤勇的小女孩,他怕他多余的一个字,就会惹得她不顾一切直奔自己而来。
他不忍,不敢,也深知此时的自己与她已经没有希望。
年画轻轻抽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泪光盈盈的一双眼对上他澄净的眼睛,“顾天北,你后悔当初放弃我吗?”
“不后悔。”
“如果你不会再遇到我呢,如果你会永远失去我呢?”
他坚定:“不后悔。”
“……”
“即使忍痛失去你,我也不愿将你拖进我人生的泥沼中,我知道你会成长为一个快乐优秀的小姑娘,成长为你想成为的人,知道你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开心地生活下去,知道你会安好,这就够了。”
年画望着他的眼睛,“顾天北,你真的决定了?”
“嗯。”
顾天北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坚定。
“好,”她擦干眼睫上的水迹,冲他笑了,“我支持你。无论结果怎样,我都陪着你。”
他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唇,“好。”
漆黑的夜,空旷的园,无声拥抱着长椅上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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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顾天北在年画的陪同下,进行了血尿常规、肝肾功能、胸片、心电图等一系列常规健康检查。
检查结果健康无恙后,他和顾天音一同进行了供者与受者器官配型检查,之后,就是等待配型结果报告。
只要两人符合配型条件,顾天北就可以尽快拟定手术日期,移出自己的一颗肾,到顾天音的身体中去。
等待总是期待又忐忑的,年画既期盼他配型成功,又怕他配型成功,一想到有一个鲜活的器官要活生生从他身体内被拿出去,此后那里便会空荡荡的缺失一块,她就头皮绷紧,浑身发麻。
恨不能替代他。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慢,虽是几天,但对于顾天北来说,每一分钟,都是钝刀磨心,在与他的耐心拉锯。
请假的期限在延长,程导那边急得不行,但体谅他情况特殊,只能先将别的戏份向前移,将他的部分集中留到后面。
但是剧组租场地、布景,一分一秒都在消耗投入资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等一个演员。
顾天北终于在离开旧金山前,等到了配型报告单。
他独自一人进入主治医生办公室,年画乖乖在外面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天北进去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出来。
年画在走廊上打着圈圈转悠,又不敢走太远,想进去找他,又不敢进去,明知道他已经在里面拿到了一个宣判的结果,但自己却无法得知,这种感觉,竟比高考后查成绩的那一晚还要紧张。
近一个小时后,顾天北出来了。
对面紧闭的房门打开,她看到他熟悉的白球鞋慢慢迈出门槛,抬头,一身黑衣的男人微垂着头,反手戴上了黑色的鸭舌帽。
他的眼睛彻底被掩盖在低压的帽檐下,鼻梁被帽檐掩映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被光线晃过,年画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眼前这个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高瘦身影,在光线炙烈的走廊里,周身散发着清冷的低气压,被光影分割成明明暗暗的几块。
年画向前挪动着脚步,在他走来的路途中,迎上去,抱住他。
心下了然,只剩一片钝钝的茫然。
她被他默不作声地压在墙壁上,踮起脚尖,主动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往自己颈边轻靠,不安地拂动着他的后背。
顾天北微弓着身子,下巴在她颈部蹭了蹭。
年画努力吸着气,抱他更紧。
没有人说话,仿佛连风和空气都是静止的。
沉默许久,顾天北终于轻声喃喃地唤她,“年画。”
年画压住颤抖的尾音,声音轻而坚定,“别难过,别怕,一定还会有办法。”
他没说话。
年画眼眶又胀又热,她平复着呼吸,缓缓在他耳边说话,不复小时候的豪言壮语、掷地有声,变得安宁,而有力量,“顾天北,别怕,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她反复重复着,连自己心下都是混乱、怀疑的,臂弯下的身体僵硬而疲乏,她有些急,声贝忍不住提高一分,“你别难过……我向你保证,你绝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不会再熬夜了,也不会饥一顿饱一顿不好好吃饭了,我会早睡早起,每天吃早餐,我会坚持锻炼,将自己照顾地健健康康的,我会努力工作,挣很多很多的钱,陪你去任何你想起的地方,我还会……我还会为你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宝宝,照顾他自在长大,承欢膝下,等我们老了,我就和你回老家去,我们种一片小菜园,打理出一个干净的小院子,没事的时候,你在院里看书,我就在你旁边陪着你,浇浇水,拍拍照片或者借几本漫画书看看,像以前在彭哥面馆时一样,到时候,我大概是村里唯一一个爱看漫画的老太太……”
她被自己构建的美好未来触动,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压在身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丝反应。
他鼻端在她耳垂边若有似无地蹭过,将大半的力气卸下,压在她的身上,年画牢牢地抱着他的背,听他声音喑哑,缓缓而小声地说:“我困了。”
低垂的帽檐下,随着低沉的尾音落下,男人的眼尾倏忽红了起来。
年画暗暗松了一口气,“我陪你去睡一会?”
顾天北缓缓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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