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都不感激你。一点也不!
看她满脸是泪,陆枫丹反倒冷静下来,收敛了一下情绪。他还要指着阿愁去寻找莫延。
“听着。我需要莫延!漠北的将士需要找到他!那一夜敌兵偷袭时,你也在!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手无寸铁是什么下场?那交出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也是一个儿子的命、一个丈夫的命,甚至是一个父亲的命!他不可以失踪!他没资格失踪!”他两手紧紧攥住阿愁的双肩,有力的十指捏得阿愁肩胛骨直痛,“阿愁,去把莫延找回来!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陆枫丹的眼睛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透过泪光,阿愁觉得自己还看到了其他的东西。是无奈?是哀求?却让她更加难堪。别开视线,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我多想能把他换回来…如果他能回来…如果我哥能回来…”
“你一定要找到他!他太重要了!知道吗?!”他皱着眉头伸手重重的抹去她的眼泪。
肩膀再次传来重量,然而心里有什么东西比那更重,压得阿愁几乎喘不过气,仿佛每一口呼吸都是欠了别人。
战事有所发展,陆家军决定拔营西进。几万人的军营忙碌起来,卸帐、装车,整军待发。前方探路的骑兵分队已然回报,主帐的作战地图也已经撤走,几个时辰之后,这一片大漠中热闹多时的临时城市即将消失。将一切部署妥当,陆枫丹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唤来两个跟随他多年的亲卫兵。
“这里有一些散碎银两。你往东进了关,凭这个去昌隆银庄领五十两银子做盘缠。这三匹马都是军马,不许卖,要带回来。一路上大龙和六子会负责保护你。”
阿愁呆呆的望着陆枫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拔营了,带着你不方便。这两个人都是我亲手□□出来的,我叫他们送你回关内,帮你一起找,早一天找到你哥,士兵们好早一日用上像样的武器。”
他肯放她走!她却一点不开心。阿愁张口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吞回了肚子。原本就计划要离开的不是吗?这样不是更好。
看着陆枫丹交待手下的样子,阿愁心里盘算着怎样甩掉这两个跟屁虫。然而又觉得有些不厚道,他毕竟救过她。“照夜寒不能再用了。你最好换一把剑。”她小声说,却也心知谈何容易。
陆枫丹嘴角一扯,就算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是温柔好看,只是不常笑。阿愁看得出他的敷衍。傻瓜!拿着受损的剑上战场。都不知道再见时会多几道伤疤!
再见是什么时候?阿愁有片刻出神,他并没有叫自己回来。他需要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早已化作幻影的哥哥——所有人都一样。她没有勇气说出事实。莫家如今只剩下一个不男不女的莫愁,只能任那样沉重的期望一次次落空。
“六子,大龙,找不到人就别给我回来!知道吗?”
“是!”那两个古铜色的年轻人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陆枫丹从怀里拿出那把特殊的匕首,抽刀出鞘,刀刃在阳光下幽然发亮,他赞了声“好刀!”,插回刀鞘抛了过来,阿愁扬手接过紧紧攥在胸前,她还以为他会把匕首扣下,作为制约她的抵押呢。
三匹良驹早已被牵出来等候多时。天气微微转暖,风沙却丝毫不减。阿愁翻身上马,忍不住回头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一群副官围着他,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哈!”六子和大龙一声吆喝,三匹马一齐朝东奔去。临走前陆枫丹还给了她一封信函,要她带在身上。沿途若需要当地官员的协助,呈上一封印有镇北将军徽号的亲笔信,多少能讨要点便宜。“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吗?”她不怕死的问,心里有一丝小小期待。陆枫丹看了她一会儿,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一种特殊的光芒,让她不觉颤栗。“你不会。那些战场的亡魂会呼唤你。他们在你身上下了咒。从死人堆里走回来的人,没有人能摆脱。”
她不信,他只是吓唬人罢了!可是自己却还是中了招,又开始整夜梦见那闪电照亮的荒野,和被滂沱大雨冲到脚边的黑血。
战马果然耐力极佳。在那二人的指引护送下,到第三天傍晚,便能看到关卡了。六子指着远处高高的城楼说,“怕是赶不上进关了!不如在城外找个地方宿下,明儿个一早再进。”城门上重兵把守,城墙外只剩下几座残破废弃的民宅,看得出是连年战事的杰作。三个人找了间还算像点样的屋子过夜。生一堆火,大龙将打来的野兔清理清理,抹上盐巴穿在树枝上烤起来。六子赶马匹去附近吃草。莫愁暗想,进了关口就不会再像上回那般迷路。只需找机会摆脱他俩,自己就自由了!打定了主意,她便放松下来。大龙的手艺不错,兔肉烤的焦黄焖香,阿愁边吃边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或许是聊天的作用,或许是觉得她不可能在入关前逃跑。今夜轮值的大龙也睡过去了,两人一齐鼾声大作。阿愁迷迷糊糊的睡着,不同以往,这次出现在梦里的,是那夜敌兵偷袭大营的情景。喊声震天,大马弯刀中,陆枫丹挥舞着照夜寒,独自杀敌。匈奴兵越聚越多,陆枫丹一人当关、愈战愈吃力。其他将士都哪里去了?阿愁四下寻找,却只看见满地的断剑残戟。“别打了!快撤啊!”阿愁朝陆枫丹大喊,可是无论她多么声嘶力竭,还是被那喊杀声淹没!照夜寒在月光下泛着青光,那光照在她脸上,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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