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姐欲言又止。其实她跟阿河提的要求,本来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谁知道他居然真的能忍。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没有反悔的道理,可是那姑娘y-in森森的,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叹了口气。
沈郁翔也突然觉得全身都不对劲,似乎身处异度空间,有种奇妙的毛骨悚然之感。他回头,正对上宝心的目光,猛然被定住了,无法动弹。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几次见面,她从不与任何人对视,目光从来都是躲躲闪闪的。这种感觉会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以为她是在掩饰悲伤,后来才发现,她是单纯地不想与人对视。
因为她的目光是这样的。不包含任何情绪,两只眸子像无生命的玻璃制品,被她的目光投中,就像被沾满了灰尘的探照灯s,he中,虽然灰蒙蒙,但所有的隐私秘密都被公开在外,不自觉地想要逃跑自保,却无处遁型。
说得难听点,那就像一双死人的眼睛。
潘小姐顺着儿子的目光看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寒战,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太可怕了。她赶紧关上了门。
“这孩子到底什么毛病?”潘小姐把声音压得极低。
沈郁翔缓过神来,把宝心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他以为潘小姐听了这个姑娘还有公案在身会更加反对,所以才提前领了结婚证。没想到母亲把那故事听完,竟然愣怔许久,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从门缝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宝心,喃喃自语:“可怜的孩子……”
其实,潘小姐是希望能找一个真正想跟儿子结婚的姑娘,把他拉回正常生活中来的,可是又觉得这样骗婚太卑鄙,还不如找一个根本不爱沈郁翔的姑娘,先把形式上的婚姻满足了,以后……再慢慢说吧。潘小姐这时候还坚信着,只要有了孩子,他早晚会回来的。
沈郁翔跟宝心领结婚证是在六月,办婚礼在七月,法院通告上庭的时间在八月。
线圈厂被沈郁翔几番挑选转给了一家大厂,但他只卖了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剩余的百分之三十赠送给了残联,来确保这家工厂永远保留残疾人职位。他没对厂里的人过多解释,在众人不舍不解不满的目光中潇洒离开。
婚礼是潘小姐特意要求的。儿子的婚礼对她来说,不只是为了办个形式收回以前送出去的彩礼,还有很多重意味。比如,告诉那些曾经冷眼旁观等待她改嫁的亲戚们,她一个人把儿子带大了,而且比别人都j-i,ng神、都优秀;比如,告诉商业合作伙伴们,自己的公司要由继承人来接任了,让他们都提前来结识一下这位新老板;比如,告诉沈郁翔和阿河,正常的人生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流程,在众多人的目光中,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比如,告诉她自己,最苦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在事业上,在生活上,在各方各面,她都赢得了自己的胜利。
潘小姐要求沈郁翔请来自己所有的同学朋友,她要确保在儿子的交际圈之内,都要熟悉并了解他的婚姻。知道沈郁翔跟阿河之间关系的只有黎嵩跟叶飒两个人,所以,沈郁翔请了除他们俩以外的所有朋友。他知道自己应承了母亲什么,也知道自己承诺了阿河什么,现在,他必须好好演这场戏。
女方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来,因为宝心压根就没有把结婚的事儿告诉家人。潘小姐找了公司里年纪相当的女职员做了伴娘,然后又钦定了伴郎的人选——阿河。
阿河真的不想来。这种时候,哪怕明知道这都是假的,也不想去掺合,去干嘛呢?看这对虚假的新人受到众人真诚的祝福吗?何必给自己添堵呢。可是潘小姐冷笑着说,你不是说能忍吗?这就是你们即将面对的第一步,你来看看,就知道你们有多么错误了。阿河知道没法躲,便只能顺从。他一直都希望两个人也能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婚礼,一起幸福地走过红毯,在众人的微笑中结为一生的伴侣。如果不能,那至少在这个过程中陪在他身边吧。
阿河以为自己在婚礼上会心痛难忍,结果却没那么难熬。
说到底,爱情是实在的,婚姻是有法律效应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虚的。看起来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婚礼习俗,离开了爱情,都是扯淡。
婚礼省去了宴会之前的所有步骤,直接从酒店开始。
伴郎伴娘陪着新人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客人。新郎高大英俊,新娘纤细高挑。每个来到的客人不管认不认识见没见过,都先上来跟沈郁翔握手恭喜一番,他则回一句不变的应酬“谢谢您这么多年照顾我家生意”,然后一偏头示意伴娘,她马上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跟客人寒暄一番。客人客套完想跟新娘说句什么,无一不被宝心硬挤出的笑容吓一激灵,然后阿河迎上去负责告诉客人坐在哪桌。
潘小姐在里面等着,陪她的生意朋友们聊天,顺便先圆滑地解释着婚礼的不和谐之处:“新娘子家是外地的,父母身体不好,实在来不了……”“可不就是的,所以才没有接亲环节嘛……”“伴郎?哦,伴郎是我们宝心的哥哥,父母不来,可不就哥哥来……”“就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我不图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子喜欢就行……那孩子性情好……”“不爱笑啊?大喜的日子父母生病来不了,能笑得出来吗?我们宝心就是孝顺……”生意场混迹多年,潘小姐随口编瞎话的本事一流,其实她也知道,客人都是随口问问,根本没人关心她儿子娶了个什么人,到底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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