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屿笑了一下:“描述得这么玄妙?”
谢嘉年挠了挠头:“我说不清。”
齐屿却没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嘴角的笑意收回去,一时间眼中不知道跑过了什么情绪。
谢嘉年一路说得张牙舞爪手脚并用,等快到医院的时候,齐屿看了一眼他甩得欢快的胳膊:“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谢嘉年立马把右胳膊收回来,乖巧地放在怀里,委屈道:“疼死了。”
“下周我要出差,疼死了你也自己开车来上班。”
谢嘉年不依地在副驾驶上打滚:“你无情,你冷酷。”
齐屿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你无理取闹。”
谢嘉年是捂着肚子下车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回头想和齐屿说点什么的时候,发现只能看见一个车屁股了。
谢嘉年在z市市医院上班,他是两年前跟着齐屿的脚步落在z市的,虽然齐屿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回应,但他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执着地想得到什么东西,被打击多少次也不怕,一点点微小的进步都能让他开心半天。
谢嘉年甩了甩自己的右胳膊,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了,心里倒对伤好得太快感到十分不满意。
他这段时间工作很清闲,是因为他最近上不了手术台,而他之所以上不了手术台,是因为他胳膊骨折了刚拆石膏,而他的胳膊之所以骨折,是因为他前段时间脑子一抽犯贱,大半夜不睡觉学人家小毛贼攀窗台,然后果真被人当成了小毛贼。
现在想来丢人又尴尬,但他发现他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会毫无办法地变得又蠢又冲动。
他本来不过是想去送个生日礼物,但他和齐屿那时候刚爆发了点小矛盾,谢嘉年单方面难过了好几天,有些拉不下脸直接去敲人家的门,然后脑子一抽邪风入体,站在楼下看着三楼还没封的阳台,觉得爬上去是个好主意。
然后就是大半夜抱着摔断的胳膊,守着一群被折腾出来的邻居,浑身狼狈地被警察叔叔揪着问话,谢嘉年觉得自己把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在那天晚上了,要是他爹和他大哥知道,估计会翻脸一人给他一鞋底,他娘和他姐都懒得拦,他自己还恨不得多加一鞋底的那种。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十几岁的时候比谁都混的谢嘉年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钻到小区里的小水池里自尽而亡。
当然,他对外的说辞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在接受大家的亲切慰问,以及对他住的什么破小区,楼道里连个灯都不装的批判时,谢医生只能面上挂着认同的微笑,在心里对z市最豪华的小区之一表示微小的歉意。
不过虽然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倒也不算太坏,至少他死皮赖脸地享受了齐屿快三个月的专车接送。
这感情嘛,都是一步步来的,虽然齐屿比一般人难啃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再小的进步都是进步嘛。
谢医生就带着这样的阿q式的自我安慰往医院里走,把自己都想得高兴起来,感觉前途一片光明,想立马掏手机s_ao扰刚离开的齐屿的那种。
笑意消失在他上了楼看到窗前站着的男人时。
谢嘉年在昨天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两人只远远地对视一眼,可谢嘉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他在意极了。
当时他端着咖啡靠在窗边,拿着手机单方面s_ao扰齐屿,视线不经意扫过楼下,正好对上长椅上坐的一个男人的眼睛。
他的办公室外是两排很高的梧桐树,地面上落了很多叶子,路面上的被清扫干净了,路和草地连接的地方却层层叠叠覆了好几层。那个男人就坐在树间木色的长椅上,脚下踏着s-hi腐的落叶,整个人仿佛都和枯黄发黑的草木融为了一体。
两个人的目光一碰即分开,而且隔着三层楼的距离,那一瞬的对视只能带来很模糊的印象,但谢嘉年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中午午休时间他去外面买甜品,回来的时候在医院楼下又遇上了这个男人。
冬日的风又冷又急,带着刮人的寒意,那男人却好像一点也不怕冷,穿得很单薄,谢嘉年看到了他外套里面露出的病服领子。
谢嘉年本来不想理他,但又被医生的职业道德进行良心谴责,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叮嘱他上楼,少吹冷风。
他很近地对上那男人的眼睛,黑沉沉的仿佛浓墨一般,却又不带什么情绪,无所谓喜怒,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实在是让人感觉奇怪。
只是两次简短的见面,谢嘉年却对这人产生了极深的印象,早上在齐屿车上说的那个人也是他,因为他总觉得能从那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审视,但实际上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冷漠极了,显得那丝审视极为怪异又不搭调。
窗户大开着,透进冷冽的风来,那男人还是昨天的打扮,半趴在窗前,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谢嘉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在意,但看到这个男人,他心底总是会升起一点怪异的不安。
那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回头,脸被风吹起了一点干燥的红,眼睛却仍是沉如墨。
谢嘉年走到他旁边,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齐屿送他来停车的地方。他收回目光,向那男人道:“又在透气?”
那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来,但因为不常做,显得有些僵硬。
谢嘉年也有些不自在,顺手掩了窗户,叮嘱了他回房,就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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