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垂,绺绺自肩上滑落。
那是一个丁哲骧少见的,卸下武装后的疲惫侧面。
就算是在十年之前,丁哲骧这神态,白圭也没能看见几次。
“白圭,你到底知不知道,保护你,是一件让我煞费苦心的工作?”望着她,丁哲骧痛苦说道,那神态无奈到了极点。
那话让白圭无比鼻酸,红了眼圈,可是不知为何,她又被丁哲骧那吃鳖模样逗笑了。
“你不是说你们是我此生割不开的业障吗?”白圭眉眼弯弯,用丁哲骧曾对她说过的话去压他。
而丁哲骧只是沉默看她,没有回答。
“吶,丁哲骧,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招魂堂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样的丁哲骧,白圭终于将压在心头的猜疑问出了口:“如果月沉殿是真心想我复生,为什么要这样敲锣打鼓的来?暗着来不是会容易的多?”
没想到听到这问题,丁哲骧却是冷冷的笑了。
“我就是要敲锣打鼓的来,”丁哲骧语调之阴冷,让人不寒而栗:“我要闵上轩永远记得,我之所以让他活着是为了将你复生,我也要世人永远记得,当年他们杀死了白圭,而如今月沉殿不只要将白圭复生,还要向他们讨回公道。”
说着,丁哲骧垂眸看向白圭,嘴角是残酷笑意,问她:“这样,你懂了吗?”
若大厅堂里,灯盏昏昏香炉袅袅,主座上得两人靠在椅背上,安静互望,陷入了陷入了某种不约而同却能互相理解的沉默。
这是白圭复生后,第一次与丁哲骧这样,双双卸下带刺武装,剖开了心,相谈。
丁哲骧真的不再是初入月沉殿时,那只需要她庇护才不会被分食的小蛇了,这几日看着丁哲骧殿中指挥,白圭无数次这样想着,这家伙真的成了蛇王。
且是心上依旧有她的蛇王。
忍不住,白圭呈跪姿凑了过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丁哲骧。
将脸埋进丁哲骧肩颈,双臂扣住他的腰肢,脸庞轻蹭,好似所有繁复情感,都能以这么一个紧拥陈述一般。
“原来我有好好被爱着呢。”白圭语带低哑,这样轻轻说道。
而丁哲骧难得的,没挣脱这个紧紧拥抱。
*****
入秋,南方战场。
这日百狐觉得很奇怪,因为本来战况明明正对月沉殿不利,只差没多久就能重创自己与月沉殿联盟了,但何清秋所负责的那个战线,却忽然传来撤退消息。
他正觉得奇怪,结果两个时辰以内,白圭就带着援兵到了。
这让百狐感到十分古怪。
白圭与闵上轩那边给他的说法,明明是何清秋居心叵测接近白圭,要杀害她让她魂飞魄散,但从之前将白圭赶离埋伏、与今日为白圭撤退的作法,怎么看不都像这样。
倒像是,何清秋是那第一时间替主人察觉异状的狗,排除威胁障碍,并且避免交锋。
但百狐这番想法,很快就因白圭的到来,而抛诸脑后。
因为白圭带着食人巨大飞龙来了。
那灰黑的食人巨龙,鳞甲坚硬若铁,只是呼呼飞腾过来,就遮蔽了半片天空。
即使是不曾参与十年前战事的小辈,也都曾听闻这一难缠怪物。
以一挡百,越战越勇,也是世人当年无比想铲除白圭的原因之一。但只有月沉殿人知道,要唤出这巨龙,白圭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
看着坐在巨龙身上的白圭,带着奇兽与下属横扫千军,百狐心都痛了──白圭及臀长发如今只及肩,脸色更是差的可以,大约放了不少血,甚至是剐了肉才换得这条巨龙吧。
本以为丁哲骧一定会阻止白圭搅这趟浑水,但看来,丁哲骧终究拗不过白圭。
白圭还是来了,就像当年一样,就像那时在斗兽场一样,当大家都认定他无畏无惧,冷漠任他自生自灭时,白圭来了,将他拯救出去。
挤在一起布阵的敌方乱了手脚,被忽然从空中出现的巨龙吞了不少人,阵型被迫,人马大乱,加上白圭不时从上头扔下的猛虎狼群一类弃子,伤亡惨重。
于是很快敌方便撤退了。
这一仗结束了。
巨龙落地,白圭从上头跳下,缓缓对满是血迹的百狐走去。
在百狐面前站定,白圭有些不忍,开始检视他那巨大兽身上狰狞伤口──百狐那引以为豪的雪白皮毛上满是惨烈血口子,血迹斑斑不忍直视。
不少血块纠结了狐毛,露出底下那几乎见骨的深深伤口。
而一见白圭走近自己,百狐那种应敌的尖锐与爆裂都荡然无存了。
“世人其实并不渴望英雄,因为有苦难的地方才有英雄……”百狐变回人形,一面这样对白圭说着,一面将脸埋进白圭对他伸来的手里,辗转亲吻,无比虔诚。
“但白圭,你永远是我的英雄。”他轻声说道。
其实十年之前他做馥南宫的内应,并非忠于馥南宫主,而是有更多纠葛。
他的双亲都是百年狐妖,却因修炼入魔而有了杀人癖,双双死于武人讨伐,而百狐被馥南宫主以双亲内丹代价救起,庇护扶养。
那其实只是等价交易,但当时的百狐却看不清。
百狐总以为与馥南宫主黄绮一同住在馥南宫里,他替黄绮做事,而黄绮给他雍容衣食,这样便世家人,便是羁绊。
甚至当他办事不利重伤垂死,黄绮对他施加的惩处,百狐都看作一种爱之深责之切。
像白圭遇见他时的那个斗兽场惩处,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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