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着她,目光敏锐道:“为什么要来。”
姜汐不言。
桓冲像是料到她的反应一般,轻声一叹,却翘起唇角道:“既然来了,便没有走的余地了。”
姜汐一怔,桓冲深深望了她一样,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扯上床榻。他虽受伤,但依旧有力,姜汐一惊,便被他带上床,但因他身上有伤,不好奋力挣扎,只得小心翼翼靠在他怀中。
桓冲环着她倚在榻上,埋在她颈窝之中,灼热的气息打在她颈中,姜汐身体一僵,却听得他呼吸均匀,大约太过疲惫,终于安心入眠。
然而第二日桓冲便不让她近身了,姜汐略微思索,便知道他素爱洁,平日不染纤尘,此时染了一身血污却无法沐浴,面上虽不言,但想必心中却介意得紧。
临川大捷,彻底将元毓主力击退,孟云收拾残兵,匆匆向长安奔逃。虽然一应事务已经交给凌襄打理,然而这一役,主帅中箭,毕竟军中将士有所忧虑。所以桓冲一刻也没有休憩,带伤整装骑马,到军中巡视,顿时士气热烈。
然而待他回到帐中,却发觉榻前放着一个木桶,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姜汐将一块干净的布巾递向他,低声道:“你……自己擦一擦。”
桓冲闻言却并不接,望了她一会,微微一笑,低声在她耳畔道:“我想要……你来。”
姜汐将那布巾塞进他怀里,转身便走,桓冲握着她的肩将她拦了,轻声道:“一动便疼得很。”
他的声音不似作伪,姜汐有些心软,无奈按着他坐在榻上,去解他外衣。
她心中有些紧张,却怎么也解不开那结,桓冲却只是好整以暇坐着,看她手忙的样子,唇角微翘。
好容易解开了外衣,露出他紧实的胸膛,那上面虽缠绕着绷带,然而沾了暗红血迹的肌肤却白的耀目。
姜汐用布巾沾了热水,一点点拭去那凝固的血迹,又顺着流畅的腰线向下,面颊忽然微热。
桓冲缓缓着按她的手不让她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汐觉得他的呼吸也有些沉,气氛暧昧间,姜汐忽然听到帐外有声音冷道:“多大的架子,做什么都要人伺候。”
姜汐抬头,却见姐姐已经走入帐内,望着她拿着布巾的手,微微蹙眉道:“怎么这些事要你做。”
她话音刚落,便转身对着帐外的凌襄道:“你过来。”
凌襄闻言一怔,然而她的声音带着天然威势,凌襄下意识便走上前去。
姜汐只见姐姐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布巾,扔进凌襄的怀里,冷冷道:“你来伺候吧。”
说完便拉着姜汐向外走去,走到帐外,姜汐悄悄回头,却见凌襄正有些无措地捧着那布巾站着。桓冲望了他一眼,无奈笑叹道:“不用你。”
姐姐拉着她在帐外站定,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真是担心你。”
姜汐知她何意,笑道:“我有分寸。”
姐姐望了她一眼嗔道:“只怕你见了他便什么都忘了。”
因桓冲之伤,他们在临川耽搁了几日,山秀向来喜欢新鲜事物,几日下来已经有些不耐烦,闻得终于要回洛阳去了,不由欣喜万分。
凌襄已预备好了宽大的马车,然而谁都不愿坐在里面,各自挑了一匹马骑着上路最后只剩薛简一人坐在里面,有些可怜兮兮地扒着车窗向外看。
自临川一役,桓冲已彻底肃清元毓在长安以东的势力,这是北伐最成功的一次。然而桓冲知道这封战报传回去,朝内必然惶恐,而非欣喜,果然传回来的消息尽是非议。姜汐想起那些掩盖在战功之后累累伤痕,却没有人看得到。
桓冲本机敏,自知姜汐突然渡江,其中必有蹊跷,命凌襄着意探寻了一番,大约也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桓冲望着她轻声道:“他竟如此迫你。”
姜汐还记得那日桓冲乌沉沉的眸子中有怒意、怜惜与怅然,然而她并不后悔自己曾经选择了泓,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成长。那时她与桓冲一起南面而望,姜汐第一次体会出桓冲的心情,欲忠心而不得,吴地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旧都洛阳,经三朝,逾千年,城墙厚重,城门巍峨。这里是五十年前无数王公大臣仓皇逃离人间炼狱,然而五十年之后却街道齐整,宫殿庄严,重新恢复往日的繁荣生机。
即便见多识广如山秀,也忍不住被她的壮美所折服。他托腮道:“都言洛阳酒烈,又香醇,是上等的佳酿。”他中带着无限向往,所以自然是一入城中,便拉着身畔之人没入寻常街头巷尾,去寻那酒肆。
而自桓冲据洛阳,已隐隐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姜汐知道自那日之后他已做了决定,所以当桓冲拒受加封而欲与朝廷划江而治时她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知道这决定对于桓冲来说有多艰难。桓家三代英烈,忠君死国尽臣节,是幼年便被教导的安身立命准则,他不愿做佞臣,却被这时代推上风口浪尖,失了天子眷顾,做的再多也是错,终究要背上骂名。
而姜汐也知道,这决定中有大半是为了自己,只是这些事桓冲从未与她说过,只是自己一力承担。
城中原本散落了许多元毓未曾带去长安的北朝官员,本战战兢兢,以为要被屠城,然而那银流般的银甲武士涌入城中,军纪严明,竟没有一件烧杀抢掠的事情,倒也敢从家中出来。
对于这些旧臣,桓冲采取的是怀柔安抚政策,愿意入朝的择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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