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田益加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冷。我和他突然间找不到话说,他一个人抽烟或是一个人喝酒,或是外出很晚才归。他没给我说他去哪儿,我也没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唯一能够做的只能是给他足够用的钱。
这种能冻死人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蓝天偷偷给我说他曾经看到过田益加和一群混混裹在一块在路边摊喝酒。我自欺欺人以为是他认错了,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那么多年的兄弟,蓝天怎么可能认错。没几天接到医院电话,说田益加住院了,我和蓝天赶了过去,他浑身包扎严实躺在床上。
我忍不住冲过去想吼他,一看他那模样心就软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在医院像个小保姆守了他好多天,中间有不少人来看他,大多都是道上的,有些我认识,有些不认识,我晓得他和他们又联系上了。
我问他为什么受伤。他只是轻描淡写是说:“遇到仇家,长时间不打架了,手生了。”
我咬紧牙硬是把想说的话活生生吞了进去。我并不傻,就算是仇家,有谁会记仇记了六七年还那么冲动。
就在他快出院的前一天,我在门外听见有人和他对话。那人说:“加哥,搞定了。做了他虎哥肯定会再用你的。”
我敲门,那小子和我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走了。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把汤放在桌上,例行问他感觉如何。他看着我,眼神特别怪异,然后他说:“抱我。”
我伸手过去将他搂在怀中,鼻子靠在他肩膀上,闻到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不要回去好不好,我不养你,我给你找份事做。”
他推开我,眼神和我相对,什么也没说,吻了上来。嘴唇有点冰凉,我回应着他,完全忘记我们身处在医院。我不敢不忍不愿他去走那条路,含糊间我仍然不忘说:“不要回去。”
他丝毫不搭理我,埋头侵蚀着我的唇和舌。
脑袋突然被东西砸住,和田益加猛的分开,身后站着蓝天直直的看着我们。两条烟躺在地面上,那是他刚才用来砸我和田益加的东西。我和田益加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蓝天突然笑了笑:“你们两个这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吧。”说罢等下身捡烟,我伸手去拉他,被他甩开:“他妈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田益加笑:“吓到你了是不是?我以为这种事你们应该不会吓到才对,从别人嘴里听见我的那些事的时候就知道,我可以和男人的。”
“啪”田益加被蓝天赏了一记耳光。蓝天看了眼田益加,又看了眼我:“很好,很好!兄弟,哈哈,这就是兄弟。”说完跑掉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笑了笑:“我十五岁开始在道上混,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隔天再去医院,他已经不再了,我满大街的找他,直到凌晨三点过远远看见他在天桥上,我喊他,他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追了上去,见他把身边的人支开。
深夜的天桥,只有我们两个。我问他:“为什么出院不给我电话?”
他说:“小北,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吼道:“算什么,这算什么?好不容易把你弄出来,你就那么作贱自己。”
他任由我揪着衣领晃悠,好半天才说:“如果还可以,以后还是兄弟。”
我闹得更大声:“兄弟,有兄弟做那种事的么?”
他很平静的推开我的手:“以前不也做过,还不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你就当我在里面饿厉害了,想发泄发泄。”
我冷笑:“你对我算什么?”
他说:“内疚。”
我吼道:“老子不需要你内疚!我从来没怪过你,也没恨过你。”
他笑了笑指着我说:“可是我忘不了是我让那些人一起上你的。就算过多少年我也忘不了,所以我内疚。”他的表情像是挑衅,像是炫耀,一点内疚都没有。
我仿佛听见伤口撕裂的声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不要回去。”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我用尽最后一点力喊道:“不要回去。”
我听见他说:“小北,从我这这条路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声音越哭越大,最后躺在天桥上再也起不来。那是我有生以来哭得最厉害的一次,最撕心裂肺的一次,我以为,哭了那一夜之后,我便再也不会流泪。
我浑浑噩噩的回家,做了个梦。梦到好多年前的一件事情。那年我十七岁,高考那天被田益加叫了出去,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到酒店里,一个胖男人坐在房间,朝我笑,笑意十分的恶心。直觉告诉我,有事会发生,我准备离开,却被田益加拽住,他把我扔在地上,他说:“易小北,你欠我的我要你十倍的偿还。”
胖男人过来揍我,我和他们厮打着。衣服拉链在他脸上划了个长长的血口子。胖男人从外面叫人进来,我没打过,j-i,ng疲力尽,浑身的疼,半点也动弹不得。然后他们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倒在床上,斜着脑袋看到田益加,他慌了神,上前来拉住他们。却被胖男人赏了两个耳光,我动不了,仍人摆布,田益加跪在地上求胖男人:“你们不要这样,那么多人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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