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芳青在院里多时,都是个不多话、不合群的孩子。比起其他小倌经常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嬉戏,芳青总是常常一个儿,静静的独处。除了蔻香和经常帮助的春儿,他也没有其他交好的友侪。
在院里的生活,也因为态度散漫,受过几次的罚了。起初是吓怕了,後来,芳青也宁敏地看穿了。自己是件要卖钱的货呢,院里好歹不会把自己弄死,连留个伤疤也是舍不得的。眼下,心里淡定了,不献媚,不讨好,对调教等脏污的事也不上心。身子是可耻的适应了,心里对所有事都爱理不理,麻木得很。反正自己也是每天一点点的死掉,苟且的残喘,已非当初的阿菁。
芳青个x既孤高,又倔强,总是自个儿,只影形单。起初是接受不了,不开口说话,到後来,是习惯了不开口,也渐渐的变得自我封闭,口齿像是已变得不灵,话益发的少,就像茫茫汪洋里,一座孤立的小岛。
但他不结交其他小倌的同时,也没有嫌恶他的同侪。眼下已同为下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河水与井水般的分开。在其他孩子眼中,这个比自己美貌的威胁,常常独自在发呆,原来是个痴呆的,顿时松一口气。
芳青一个人自个儿的沉思,其实是自得其乐,算是种华丽的孤寂。但在群体生活,这种自我,总是要吃亏的。只靠蔻香和春儿,任何消息都来得比别人慢,比别人和少。可芳青对院里的争宠斗荣都丝毫不上心,只是在享受这短暂的、最後的平静。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除了习体的练习之外,院里亦会g据每人的资质个x,安排个别的补课,拔尖补底。
本身读不识字的,要读书认字。腹有诗书气有华,卖身同事也要卖艺,要有相当的学养。见自以为才满fēng_liú的恩客时,风月生色之外,总是要卖弄一下诗词歌赋,甚至乎吟诗作对。所有小倌都要定期练舞,接受最基本的音乐训练。个别有天份的,会被选出要学通更j准的音律,抚琴吹箫的。
诗词文学,乐理音律,芳青都是从少培养,路路j通的。就技巧造诣而言,一班授艺的师傅也一致认为芳青所懂的,已足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小倌。他要补的,是其他的东西,更重要、基本的。
不是每天都有补课。如果没别的事情,下午就可以稍事休息,大数小倌都会选择午睡一下。睡美容觉可保养身子,护肤美容的。晚上有事干的,更需要这喘气的机会。
g据南春院的规矩,每个正式挂了牌做生意的小倌,都可以接生意额,领到月例的零钱。不多的金额,但足以令每个小倌都欢欢喜喜,贴贴服服。
每月一次,生意最好的小倌,更可以由院卫陪同,戴着斗笠或是什麽的,出外半个个时辰,短暂的逃离一下南春院这个自己和所以同侪下半生都逃离不了的铁笼牢狱。
此举既可以麻醉人心,又可以令每个男妓都燃起斗心,提高院里的业绩。
今天下午没有补课,其他同房的小倌都在偏厅里嬉戏或是什麽的。芳青也乐得清静,自个儿半躲在窝里,用春儿借来的纸笔墨,简陋的在写字绘画。
笔划寥寥的丹青,简单的线条,已勾出了笔下人像的神绪,活灵活现。画的尽是他家里的人,尤其是他那神采飞扬的兄长。
芳青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娇姐的闺房里,娇姐和旺哥正在讨论左右他一生的事。
娇姐轻倚在榻上,左手拿烟枪,右手捏了帐簿卷子,声线轻盈的道:「今个月死了两件赔本货,生意还算还得去。」虽然语气轻松,态度自有一种威严,继续问道:「各个黄石、绿石小倌的进度如何?」
威哥不敢怠慢,笑脸恭敬,道:「奴才这就汇报各个黄石、绿石小倌的调教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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