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跳。去。看他。
皇甫峻推开了大厦的玻璃门,说,其实,我们总该有比上大学更高的目标。当然你这个年纪,可能体会不了。
她这个年纪?他才比她大几岁?
她笑了笑,说好像你很老了一样。
他说虽然不够老,但是呢,总是比你经历多一些。
田师傅招呼她上车。
她同他摆摆手。
皇甫峻也摆手,微笑。
她透过暗色的车窗看他——那玻璃贴,其实阻挡了他看清楚她的表情。她能够看清楚他面上的每一个角落;而他大概只能看得到他自己的影子——所以她就很放肆的看着他。一直到看不到了。
她问田师傅,田叔叔您吃晚饭了没?
田师傅说吃了。
她说她想吃kfc了,但是没钱……田师傅笑的呀,牙都看不到了。只是说你该回家吃饭了吧。
从事务所到她家,距离很近,那会儿都快到了,田师傅虽是那么说着,还是折回去了,到书城对面那家kfc门口停下。她跟田师傅借了一大张儿,跑进去全买成了蛋挞,包成两份。回来坐在车上,塞给田师傅一包,然后自己开始吃,和田师傅聊天。
田师傅家里也有个高三的儿子。田师傅说他的儿子学习用功,但是成绩不好,若是能和她一样优秀就好了……
她已经在吃第三个蛋挞。忽然觉得这东西真是油腻。她吮着拇指,咬了一下,疼。
田师傅说:“我和他妈妈啊,能看着他考上大学就满足了……你知道我们是给耽误了……窈窈,我常和我儿子说你,我说你看看人家唐律师家的恩窈,家里条件那么好,读书还那么用功……”田师傅絮絮叨叨的。比她爸爸絮叨多了。她觉得田师傅对着儿子讲的那些话,就像是爸爸对着她说皇甫峻……但是爸爸没说过,要她怎样。
爸爸呢,总是做给她看,让她自己去领会。
她把剩下的半个蛋挞塞进嘴里,匆匆的咽下去。有点儿噎得慌。后悔没买一杯可乐。
田师傅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她没让田师傅再开进去,笑着说赶紧下班吧叔叔,回去晚了蛋挞凉了不好吃了。田师傅笑着,看她进了小区,就离开了。
她往自己家那栋楼走去的时候,一直看着那盏有着温暖的灯光的窗口。她极少这样渴望早点儿回家去。
就那么看着,并没有留神前面的灯柱,迎头撞在上面。
她摸着额头,站在灯柱边,忽然鼻子就酸了。她使劲儿揉着额头,皮儿都快搓破了,鼻子还是酸,她一点儿也不想管那个鼻子,酸就酸呗……酸到眼睛里去了,眼睛要湿了……她听到妈妈在叫她。就在前面,距离她只有十米不到。她还没开口呢,就听见妈妈直嚷嚷,慢慢的近了,听得清楚了,原来是在说:“……听说你今天晕倒啦?你这个丫头怎么可以这样呢?要晕倒也不打个招呼?”说着就过来揽过她。
谁晕倒还要打招呼的?
她被妈妈圆滚滚的有力量的手臂揽着,听到妈妈那样夸张的说话,好想笑,“妈妈……”
妈妈看着她手上的袋子,摇头,“你又吃这种垃圾食品,你爸爸就这么放养你吧,什么都由着你,吃这些东西,又没营养又贵……快上去。”
印象里那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她以为是被甜腻的蛋挞糊住了味蕾的缘故。妈妈坐在她对面,不停的给她加这个加那个,黑豆猪爪汤,就让她吃了两碗。
她安静的吃完了。
妈妈说,窈窈,刚刚姑姑打电话来,给你两个选择,妈妈现在和你说。
她说我听着呢,您说吧。
你姑姑一直希望你能考军校。
恩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出声。
妈妈笑了笑,摆摆手。接着说,或者,姑姑出面,另要保送指标。直接给你的。
姑姑很生气吧?她问。
你姑姑更生气的是你爸爸的不作为。妈妈也微笑。但是窈窈你要知道爸爸和姑姑的性格,尤其是你爸爸。如果他愿意……
我明白。她说。心里出奇的安静。那一会儿,心里出奇的安静。眼前竟忽然出现了皇甫峻的样子,他刚刚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们总应该有比上大学更高的目标。
她跟妈妈说了一句话,她说妈,我要念法科。
妈妈说嗯,没问题,你不是念文学的料,学不来悲秋悯月、感花伤怀那套路。这次这个专业我就没瞧上。
她说妈,我想去留学。
妈妈说嗯,当然可以,你爸爸早有这个意思,就怕你自己下不了那个决心、吃不了那个苦。
她说妈,我还是要参加高考。
妈妈说嗯,当然要参加……你都要去留学了你考什么考?
她没回答,又说妈,我这次晕倒没提前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平时吃那么多补品都浪费了。
妈妈这次半晌没说话。看了她一会儿,笑了。说,那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就好……哎哟你姑姑听说你这样,气死了,骂你没出息,就该丢去锻炼锻炼……这叫什么话……
她托着下巴,看着妈妈口沫横飞的数落姑姑,心里轻松的呀,踩着风火轮的哪吒似的……
几个月以后,她出国的手续办好了,高考成绩单也来了。她已经认了很多的日文单词,也会用日文表达成绩单上那个数字了——标准分,标准分848分。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数字。在全校参加考试的同学当中,她排在了第七名。文科班成绩第一。
她没有报志愿。
隔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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