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菱哭道:“父亲一直都看得明白,那大皇子如何尊贵,也不过是个不到百天的婴孩,这家中子嗣十人,能长成三五个都不错了,且当时敏妃还摔了一跤,大皇子不足月出世……哪里能与太子殿下相比。”
“陛下与殿下到底是亲叔侄,自己怎么磋磨都是自己的事,总也不会害了殿下!万一……将来太子殿下翻了身,谁还会相信咱们的清白,到时候只怕父亲会更不得太子的心意了!我们贺氏从祖父那时来到大雍,往日里谁不说父亲才华不可多得,可硬生生被先皇与陛下压下不得重用,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这般的机会,不曾想……”
“难得你有这般的见识,你兄长尚且想不到的事,你都想明白,可惜是个娘子,若你是个郎君,我贺氏何愁不兴,可惜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贺东青目光微动,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谁要这样害我贺氏,待蓉儿养好身体,我必将此事追查到底,怎么也要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贺菱哭道:“父亲的难处,女儿自是明白,可若殿下不肯信又如何?父亲前番还说陈氏目光短浅要行退婚之事,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陈四娘是装病,来日太子掌权,必然不会让陈氏好过,这才几日的光景,咱们又出了这样的事!女儿实在是心疼父亲啊!”
贺东青不禁泄了气:“是啊,这世上多是锦上添花,哪里有雪中送炭?如今咱们家好不容易与太子有了同舟共济,竟是被如此的白白的毁去!真不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我贺氏难道当真是要从我这里沉沦到底了不成!……哎,万般不由人!”
贺菱想了想,安慰道:“父亲莫要如此想,总会有办法的!太子殿下为人和善,对谁都是淡淡的,当初选中我们贺氏,必然也是因为看中父亲的缘故。陛下那么多家都不选,偏偏选中我家,必然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阿姊的事,只要隐瞒的好……想必……”
“糊涂!”贺东青轻斥了一声,“这般的事如何能隐瞒!根本就掩不住的事!不说那日的事和今日的事会被多少人知道!单说新婚之夜就瞒不住!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就不是三句两句的事了!若是太子不忿不但会害了大家,甚至会害了我贺氏满门!”
贺菱涨红着连,啜泣道:“女儿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这门婚事全因父亲的缘故,即便是阿姊有些什么,那些人也会看在父亲的面上,不会追究的。”
贺东青见贺菱吓得哆嗦,不禁叹了口气:“你到底年纪太小了,又是娘子,一心向着你大阿姊,不懂这里面的事。纵然父亲有些面子,可还没有大成这般。这往小里说是家事,往大里说赐了字的侧妃,将来说不得就是四妃之首的位置,可就是国事,一个欺君之罪总也跑不了,且莫说是皇室,即便是一般的人家,谁受得了这般的屈辱!”
贺菱抬眸,啜泣道:“怪只怪那贼人可恶!阿姊又何其无辜!如今家里境遇如此,父亲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兄弟尚小,帮不了父亲多少,女儿又一介女流,不能为父亲分担半分。那时女儿若知道会有此事,定会寸步不离!此时回想,恨不得以身代之啊!呜呜……”
贺东青听到刺眼,眉头微动抬眸望向贺菱,稍面色稍霁,许久许久,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你去看看你大阿姊吧,剩下的事,自有为父。”
猗兰殿是整座后宫当中,除了揽胜宫最大的宫殿了。虽是远离太极殿,但荣贵妃历来是手掌后宫的人,吃穿用度自然是后宫的头一份。
十一月底的天气,猗兰殿内温暖如春,屋内还摆放着各色的花枝与绿植。小花园内的花圃中竟是三步五步的埋着粗大的铜管,每天都添炭火,热气熏的附近的腊梅早早开了花。
慕容芙踮起脚尖,摘下了一支满是花骨的玫红色梅花,回眸看向身后的瓶子:“环环,够了吗?”
环环乃荣贵妃贴身宫女,笑道:“够了够了,莫说三个花瓶,就是五个也够了。”
荣贵妃坐在八角亭里,抿了口茶水,侧目看向走进来的慕容芙:“一早进宫,可是有事?”
一入亭子,慕容芙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喟叹了一声:“还是姑母这里好,大冬天坐在外面赏花都不觉得冷。”
荣贵妃似是心情很好,抿唇一笑:“瞧瞧你说的,我慕容氏还能比这差到哪里去?”
慕容芙撇嘴:“咱们家自然不缺这般的地方,可韩家却没有!我如今可是韩家妇,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四进四处的院落里。花园那么小,除了松柏就是万年青这般好活的东西,若非是怕太过丢人,估计那韩周氏都要在院子里种菜了!”
荣贵妃噗嗤一笑,随即绷着脸:“哪有你这般编排婆母的?说起来,韩氏虽是门楣低了些,但从韩奕对周氏不离不弃,可见也是个重情义的。”
韩奕十三岁就遇见了先皇,虽只是山脚下的佃农,但家境殷实,也是早早的订了一门亲事。韩奕救下先皇的性命后,就跟其左右,很受重视。显然原本定下的农户之女,也就显得不匹配了,也大可赔些银钱田地,不娶周氏。先皇也有意做媒,迎娶一小官之女,不想被韩奕婉拒了,竟是一心娶了农妇般的周氏,当时谁人听说此事都觉唏嘘。
慕容芙不以为然:“公爹再精明不过的人了,若当真抛了这门婚事,选择了先皇做媒的那家人,官职不大不说,反而显得公爹急功近利,也不见得能得先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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