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听着。”他敢来找自己解释,应当就是真的没有什么了,如果不是太了解桓瑾之,她也不敢这么轻易地将信任交给他。
桓瑾之将巫娆的事一字不落娓娓道来。
山头斜照相迎,微风如浪,花繁如海,迤逦的水墨色衣衫曳地而行,庾沉月从未敢想过这么安稳幸福的时光,仿佛原来的遗憾都因为这场零星花雨褪去了苦涩的外衣,初极涩,入则回甘。
瑾之。瑾之。
他不曾低头。
庾沉月对巫娆恨不起来。斯人已逝,再多的爱与怨,都是一种执念,不必再念及。何况她知道,得不到桓瑾之的时候,那些寤寐思服是如何辛酸艰难的。
她一定是用对了方法,而巫娆没有用对,所以最终的结局天差地远。
“瑾之。”
“阿月,我就这么抱着再走一段可好?”
虽然这个时候,官道上已经隐隐约约开始走动了一些人,而桓瑾之的车架正候在烟尘漫卷的道外,庾沉月有些羞涩地低了低眼,答了声“好”,桓瑾之挑着唇,抱起她踅上一条幽静小径。
他走了几步,忽然道:“有个问题,我想我现在可以答复与你了。”
这时候庾沉月脑海之中还是晕昏昏的,幸福得想不起来她此前问了他什么,表现出惊讶的模样,桓瑾之俯身眉眼,温润如浅黛色的水纹,“不是因为能碰到而喜欢,是因为碰到了才发觉喜欢。”
俊脸几不可察地红了红,他清咳一声,扭过头去。
他和谢泓同样是不近女色的两人,但他显然更要命,连碰都不能碰,甚至犯恶心。天知道他活到如今这副模样不容易,要他说出这番话,这在以前更是比杀了他还难。
桓瑾之抱着她走了几步,脸上的红晕却没有散。
庾沉月愈看愈奇,最终没忍住,“你脸红甚么?”
桓瑾之:“……”
她真是特别。还从来没有人敢随意拆自己的台。
“说罢,你脸红甚么?走了这么久,热乎?乏乎?欲歇憩乎?”庾沉月开始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桓瑾之:“……”
他终于明白,那日他到庾家说要娶庾沉月,他那群哥哥们同情怜悯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意味。原来他抱着的不是一朵清爽的月季,而是一只烫手的山芋。
可是他发觉,这样慵懒如猫儿一样的庾沉月也挺好的。他知道,她不乖的时候是真的很不乖,爬树下河,用轻功翻墙头,镰刀摘花,她什么都做过。看起来像个焚琴煮鹤的俗人,但是比谁都要任性潇洒,不想要的,转头就可以离去,想要的,费尽十年光阴也要争取,譬如他。
但当她这么又软又绵地靠在自己的胸膛,呼吸微弱湿润,阖着双眸安安静静的时候,他又觉得她乖觉温驯极了,这种奇异的感觉滋长着,很奇妙,很新鲜,他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如果一条路能走到天荒地老,便能成就亘久的誓言。
“瑾之……”
“别睡去,阿月。”他心头微疼,听得出,这声情韵悠长、千回百转的“瑾之”,她一定反复温习过太久了。
“阿月,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不是谢泓,为什么不是别的任何人。他是桓瑾之,可是比起别人,他未必优秀在何处。
庾沉月做了一个甜美的梦,俏丽温婉地笑出声,“瑾之美啊。最美了。”
桓瑾之:“……”也许这个问题不该问。
月明星稀,银河映在澄澈的波光里,风平江静,那一弯新月如洗,自更幽深的水底沉下白净的玉璧。
巫蘅倚在谢泓的肩头,他已经换回了照例穿着的那身白衣,泄在船舷上,巫蘅用四根手指圈着他身后披散的墨发,凉风如水,习习地在脸上吹开,拂退一天倦意与燥热。
“这一站是去哪儿?”
船行了一天了,原本以为是随遇而安的巫蘅没有等到谢泓说要停留的意思,不免有些惊奇地问了起来,谢泓微笑道:“阿蘅知道,我一向是个不大厚道的人,也不怎么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小气自私。”
巫蘅深以为然地颔首,“这个我知道。”
他偏过头笑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族长他毁诺在先,我也想毁了那个承诺。”
就巫蘅所知道的,他和陈郡谢氏的族长之间有过的约定,那便是那二十座矿山的事,她惊疑不定,手上握住他青丝的动作生生地顿住不动,谢泓侧过身,将冰凉修长的指抚在她的唇上,语调低哑:“我想收回一些。”
既然是对方先毁约,谢泓这个举动也不算出格,虽然他将自己的与谢氏的计较得有些分明了。巫蘅不怎么愿意他想起谢氏的旧事,伸出双掌握住他的,静静道:“你与我说说在北国的经历好么?”
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倦了,她突然有兴致要听他说一些故事。
谢泓想到去年大雪纷飞之时,他一行人还在后秦,踽踽风雪之中,满目疮痍,狼烟弥散。战场上到处都是尸首。
那时,谢同便对他说道:“郎君,天下兴亡都是寻常事,成败本由白骨堆积。”
是的,他认同谢同的看法。
可他不喜欢这个世道。
“阿蘅知道,我杀的那人是谁么?”
原本只是想听他说一些北国有趣的见闻,没想到他竟然好端端的说到了更沉重的话题,巫蘅松开手掌,转而抱住了他,谢泓很单薄,瘦削,穿得也是初夏极薄的浅色衣衫。
她竟可以将他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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