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萝只得缩着脖子,紧闭着双眼,用这小小的身体接下这无法承受的一鞭。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费萝抬起头来,却见鞭子在她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而那只拿鞭子的手正被同行之人拽在手里:“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找公子要紧,还是快走吧。”
“走,继续找。”为首之人向后面挥了挥手,扬尘而去。
已经吓傻了的王大娘赶紧去抱费萝,上下看了看,“没事吧?”
费萝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没事。”转而有些自责,指着地上七零八落碎掉的鸡蛋和散了一地的美味佳肴,“可惜了。”
王大娘心疼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回家吧。”
刚走到村口,一人远远的就招呼着,“王大娘,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王大娘有些丧气:“别提了,遇到官府的人了。”说着把篮子斜了斜,“你看,就剩个空篮子了,今年收成又不好,可要喝西北风喽。”
“王大娘你可别这么说,不是还有大家嘛,凑合凑合也就过了。”
费萝觉得,这个村的人是如此的团结互助,心里不由得有些开心,总算有个暖心的落脚点了。
“萝萝,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费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泥土堆砌的破旧房屋,简直比毛坯房还不如,里面就一张破旧的木床,还有一个泥土砌成的灶台,当真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真难想象离繁华的京城不到二十里路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
费萝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真是无比担心来次小地震就得把房子震塌了。
“大娘,你一个人住吗?”
王大娘坐在床沿,失神的望着着门口许久,那眼神仿佛是打开记忆之门的一把钥匙,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出淡淡的忧伤,可细细看来,又仿佛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发呆。
“大娘?”费萝举起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王大娘回过神来,摸了摸费萝的小脑袋,勉强的笑笑:“是啊,大娘一个人住了好些年了。”
费萝歪着头,天真的问道:“你的家人呢?”
“走了。”王大娘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走了?”费萝奇怪道,“为什么走了?又走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呢?”
王大娘神情飘忽,带着悲伤和迷惘,“我也不知道,兴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吧。”
“你就没想过去找他?”费萝刚问出口便觉着自己傻透了,茫茫人海寻人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大娘别伤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王大娘看了看费萝,鼻头酸涩,娓娓道来:“其实我有一个儿子,若是还在今年也该四岁了,和你一般大小了。”
原来王大娘也是苦命之人啊,听她讲起往事费萝心里也忍不住的叹息,自古夫妻同苦不能同甘,功成名就就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比比皆是。
王大娘的丈夫叫王大志,和王大娘是同村,从小就在这清平村长大,青梅竹马。王大志从小就立志要考取功名,摆脱这贫困拮据的生活,王大娘常伴左右鼓励他,长大后两人顺理成章结为夫妇。
婚后,王大志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王大娘日夜操劳忙里忙外,终日省吃俭用营养不良又操劳过度,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了不少。
时机一到,王大志就踌躇满志的背上行囊离了家乡,尽管那时王大娘才刚刚怀孕,王大志带走了所有的盘缠,所以王大娘在孕期过得相当辛苦。
王大志一去不返杳无音讯,王大娘托人到京城寻找未果,自己挺着大肚子去找寻了数日,渐渐的放弃了。一年后王大志突然回来了,是夜里悄悄溜回来的,谁都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大娘疯狂的叫声彻响黑夜,此后王大娘不吃不喝多日,终日坐于门前发呆,谁也不知道她那几月大的儿子去了哪里,每当有人问起王大娘就像发了疯一般见人就打,从那以后,村民们对她的事讳莫如深。
费萝心疼的擦了擦王大娘的眼泪,“是他抱走的对吗?”
王大娘默默点了点头。
费萝倒是急了,不禁提高音量,“那你怎么不阻拦啊?他有什么资格带走你的孩子。”
王大娘苦笑了一下,无限悲凉:“他是孩子的父亲,我也拦不住他。或许孩子跟着他过得比较好吧。”
费萝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轻声问道:“那你恨他吗?”
王大娘看着窗外,看向远处,淡淡的说道:“我就当他死了吧。”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费萝的小脑袋,“萝萝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费萝从王大娘的怀里抬头,眼神诚恳而认真的说:“大娘,我觉得想一个人就要去找他,去见他,趁彼此都还活着。”
王大娘轻轻的拍了拍费萝,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口映照进来,床上的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那些久远的故事,朦胧而又和谐。
自从费萝进了清平村,大家都发现王大娘的精神好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毛毛,毛毛过来抱抱。”费萝不停的追着那只母鸡,吓得母鸡四处乱窜。
也许是跑得累了,母鸡停了下来,费萝两只手举起轻轻的走过去,想要将它扑倒。
没想到母鸡怪叫一声,张这翅膀飞叉叉的跑了。费萝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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