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瓜子脸,一双眼睛灵活之极。绝不是木头美人,一颦一笑,都有动人心魄的魅力。
穿过长长的走廊,老板娘来到一个房间前。先说了句“打扰”,轻轻拉开了绘着春桃鸳鸯的纸门。房间只有十余帖,布置得极奢华。墙上挂着张古画,画的似乎是樱色芙蓉和一群野鸭,用色柔美旖旎。画下放着只花瓶,满满插着淡绯色桃花,枝条纤细,花朵却大。硕大的花朵锦重重地挂在枝头,压得枝条微垂,像是承受不住似的。
“这是肥后的八重桃,熊本藩先培育出的。近年来江户巢鸭一带的植木屋依样画葫芦,寒冬腊月也养出一些,不容易了。”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坐在几前的男子懒洋洋地说。三十多岁的年纪,十分风雅俊秀。
俊秀男子斜倚在梅蝶莳绘肘枕上,对身边艺妓悄声说了两句,艺妓笑着起身去了。
“今日正巧有上方来的摄泉十二乡诸白。这样的好酒,正适合德山大人与贵客共饮。”阿玉笑吟吟地说。
德山点了点头,轻声说:“服部大人请坐。”
被唤作服部的男子皱了皱眉,悄没声息地坐在下首。德山并不理会他,只絮絮地向阿玉询问菜色。没多久,数名女佣鱼贯而入,送上两只膳台。男子也没细看,似乎是金目鲷刺身,醋渍乌贼,白烧海鳗,还有一味芝虾用芝麻油炒过,香气直扑鼻端。
阿玉又送进两只铜銚子,亲自给两人斟满酒。酒浆注进朱漆杯里,更显清冽。德山对阿玉使了个眼色,阿玉嫣然一笑,悄悄退了出去,顺手拉上门。
“今日是元日,本来服部大人该在家与亲人团聚迎春。是我不解风情,硬邀服部大人来,先敬一杯。”德山举起酒杯,向男子挤了挤眼。
男子摇了摇头,低声说:“按规矩,伊……我等不能饮酒。”
德山一口饮尽杯中酒,望着他笑了笑。
“知道为什么叫你服部吗?突然怀旧了,想起伊贺忍者的首领服部半藏的功绩……”
男子脸上一呆,德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接着说。
“战国时群雄蜂起,东照权现(德川家康)也不过是一位大名而已。游览京阪时遇见本能寺之变,大乱突起,东照权现身边护卫寥寥,眼看岌岌可危。若不是服部半藏带路,二百伊贺忍者护送,东照权现不会顺利回到三河,更别说夺取天下了。”
“民部卿大人。”男子淡淡地唤了一声。德山猛抬头看他,他恍若不见,继续说:“今晚叫藤林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民部卿是御三卿之一一桥当主的官位,这位俊秀男子原来是一桥家的德川宗尹,也就是大御所家重的小弟,将军家治的小叔叔。
“藤林,我与你父亲是老相识了,与你第一次见。竟不知道你是急脾气。”德川宗尹挑了挑眉,把酒杯托在手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杯中酒浆。
藤林不知对方用意,只能紧紧闭着嘴。
“在柳桥,谁不知德山小五郎?你若泄露了我的身份,我可不饶你。”宗尹嘴角含笑,眼里却带了一丝寒气。
“藤林不敢。请问德山大人有何吩咐?”
“也许是岁数大了,开始对陈年旧事感兴趣。方才想和你聊聊伊贺忍者的往事。毕竟你是伊贺组组头,对自家往事最是清楚。”
“伊贺组已不记得服部半藏这个名字了。”藤林咬着牙说。
“这也合情合理。”德川宗尹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酒,“伊贺忍者在战国时代立了大功,东照权现将忍者们收归旗下,由服部半藏统一管辖。第一代、第二代服部半藏还不坏,第三代服部半藏就混账了——东照权现恩典,将侄女许给他,他却恃宠生骄?克扣手下薪俸,还恣意调戏手下的妻室?”
“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伊贺组早不记得了。”
“唔,那倒干脆利落。”宗尹举箸拨动着唐津碟里的鲷鱼刺身,笑嘻嘻地望了他一眼。
“第三代服部半藏获罪失踪,第四代服部半藏与罪人大久保长安勾结,被解除了伊贺首领的职务。从此伊贺首领由藤林家出任。”藤林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用那么警惕,我虽是德川家的人,却最是公允,并不偏向。大久保长安哪是什么罪人,若说有罪,也是因为富可敌国。这天下是东照权现的,所以容他不得。即使大久保抢先一步死了,权现也把他挖出来戮尸……”宗尹皱起眉头,满脸不以为然。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藤林喃喃地抗议,并不想说下去。
在战国时代,神出鬼没的伊贺忍者立下赫赫战功,也得到了德川家康的庇护。家康在江户开府后,伊贺忍者改叫伊贺者,被编成伊贺组,负责守卫千代田城。虽然身份不高,但到了太平时候,忍者已无用武之地,能在幕府讨得一份职务已属不易。可三代服部半藏荒淫贪婪,伊贺者们一怒之下携武器攻入长善寺笼城,要求幕府罢免服部半藏,并提高伊贺者的家禄。当时江户幕府初建,德川家康事事谨慎,见伊贺者竟敢武装抗议,顿时动了真怒。服部半藏被废,伊贺者也惨遭清洗,一半人被免了职务,只得归乡务农。伊贺者们的家禄也没有丝毫增加。
伊贺者遭到了惨痛的打击。第四代服部半藏痛定思痛,决定追随当时权势熏天的幕臣大久保长安,图个大树底下好乘凉。大久保长安原是甲斐武田家遗臣,德川家康慧眼识人,将他收到麾下。大久保行事干练,是一等一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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