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繁一阵沉寂,他有点听明白父亲的话,以海贸而言,他们家最大的对手是刘家,其实在这个海港里,所有大海商的对手都是刘家。
他们拥有的海船数量全加起来,都比不过刘家。他们在海外贸易都曾受刘家打压,一旦有出自宗室的海商势力出现,将能制衡刘家。
“大繁,去把小郁唤醒,你也早些去歇下。”陈端礼觉得长子已经明了,夜这般深,都该去好好歇息。
陈繁自然不情愿,但他毕竟顺路,还是到老爹的屋里头,将沉睡的弟弟摇醒。陈郁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一见唤醒他的是兄长,顿时清醒几分。
俩兄弟回自己寝室的路有一段相同,只得相伴走,陈繁在前走得快,陈郁在后放慢脚步,他觉得太挨近兄长,兄长可能会不自在。从小到大,两人都不亲昵。
陈郁的寝室先到,陈繁还得出院门,去隔壁院才能回自己寝室。陈繁径自走,突然在身后听到一声不大的:“哥哥,我去睡了,哥哥也好好歇息。”
很温柔的,似乎还有一点点怯。
“去睡吧。”陈繁没回头,但回应一句。
听起来冷冷冰冰,莫得感情。
昏暗中,没人留意当哥的那人,后来还是回头看向弟弟,待弟弟进屋闭门,他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你知道得太多,难怪叫大烦。
陈繁:凡人,总是嫉妒我的聪明才智。
第44章
陈繁乘船,从濠渠上经过, 他器宇轩昂, 身长七尺, 站在船头很是惹眼。他乘坐的是自家的船, 看船行的方向, 他应该是运送货物前往市舶司办理关凭。
这种事,一般交由船上的干办去办就行,他今日出行,可能还有其它的要事。
濠渠拥挤,陈家的船夹在中间,缓缓行进,陈繁站在船头看了一会,便就返回船舱, 再没出来。
待船在市舶司的石桥前停靠,陈繁从船上下来, 他身边跟随着十余人, 个个青壮,是陈家水手。
陈繁并未发觉有人在观察他,虽然他直觉过人,一再朝四周扫视, 市舶司前人声鼎沸, 人群摩肩接踵。
岸上,有五人盯上了陈家的船,尾随一路, 到市舶司才作罢。这五人都是水兵打扮,为首的那人唤钟大,虎背熊腰,财狼声,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五人以兄弟相呼,他们凑一起商议了下,觉得以人数而言,毫无胜算,遂作罢。
钟大留下兄弟,独自穿过人群,夹岸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快,他的身影便就不见。
当钟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进入一座妓院,这是城东有名的妓楼——熙和楼。
熙和楼亭台楼阁相连,装饰富丽堂皇,若是没见识的乡下人望见,还以为是王公府第呢。它本身也有着不凡的背景,它的东家是赵几道的老爹赵不弃,这可是宗室开的妓院。
熙和楼的东阁,一向不许外人入内,平日要么闲置,要么用于接待贵客。赵几道靠在一张软榻上,搂着一个美艳的女子,他的衣袍松乱,头上的冠帽戴得歪歪斜斜。
钟大跪在地上,在向一位瘦高的男子禀报着什么,男子倚窗,一直都没回头过。
没多久钟大退下,瘦高男子还站在窗前,他把手中的金杯饮尽。
“陈端礼最疼爱的是小儿子陈郁,只要将陈郁绑了,陈端礼还不对我们言听计从。”赵几道搂着美人的肩,说时还亲了下芳泽。
奚王一系放火烧了司理院后,才获知官船的真正账本在赵侍郎手中,而且,这帮朴王子孙还请来陈端礼帮忙算账。
现而今陈端礼还没算好账,待他算好,账本必会成为最有力的罪证。
赵几洲回过身来,冷冷道:“陈家早有防备,不易下手。”
“有什么难,拿猛火油扔他家里,趁乱把人绑走就是。”赵几道说起放火如谈吃饭般自然,“范威借我们芦场五虎,不正好试试他们的本事。”
赵几洲冷嗤,上次便是几道出的馊主意,放火烧司理院,账本没烧掉,还惹得一身s_ao。
见堂兄无视自己,赵几道有点没意思,他自嘲起来:“我们堂堂奚王子孙,竟奈何不了一个小小海商,真是愧对祖宗。”
赵几洲愠怒,目光似刃。
知晓惹火堂兄没什么好果子吃,赵几道转而与身边的美人说话,与她腻歪。其实他不怎么在意官船案给捅到皇帝那儿去,他们是天潢贵胄,皇帝的同宗,杀人都不用偿命,造反还给留全尸呢,贪点钱又怎么了。
“陈郁,他是不是与赵由晟很亲好?”赵几洲坐上交椅,立即有女子过来服侍,被他用嫌恶的眼色撵走。
“哈,就是他。”赵几道像似提起什么有趣的事,激动坐起身,“何止亲好,简直是他相好。”
赵几道这话有夸大,他也只是以前常见他们在一起,但宗子和商家子从来不亲近,由此他们的关系就显得特别怪异。
“朴王房派总出怪人,有断袖癖好。”赵几道发出一声怪笑,“我们要是把陈郁抓了,赵由晟还不得急死。”
便是赵由晟出谋划策,领着一群人到干办家翻找出官船账本,事情才这么难收拾。可恨赵由晟家防范严密,家中还有个武艺高强的章义,根本动不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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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端礼仍是终日在房中,伏案算账,六本官船账本,他已算好四本,而这些账本到他手里至今日也不过才三天。
就在账本到达陈端礼家的隔日,赵侍郎派出一名老仆,偷偷前往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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