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还一脸憧憬地幻想着,却被打断。苏雩驾着车叫住他,又仍给他一个包裹,道:“江伯,小孩儿就麻烦你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包裹里是日常所需,有麻烦了就去往常的地方求救,会有人来解决。”
江伯也习惯了这样的告别,挥挥手道:“我知道了,阿雩路上要小心。”言罢,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街头,才回去。
刚上车,苏雩便放了那只鸿雁,看到姬良臣疑惑的表情,道:“没关系,让它自己玩几天,想回来时便会回来,说不定还会再带只回来。”
姬良臣很想说,若不回来了呢。但想了想没说,自己坐进了车里。
马车晃晃悠悠、平平稳稳地行进在青草古道上,上了大路后,苏雩便不用怎么驾车了,于是,也掀了帘子坐进去。
一夜没合眼的姬良臣此刻有些昏昏欲睡,看到苏雩进来,惊讶道:“你不用驾车了吗?”
“现在只有一条路,又平又宽阔,它自己会走。”
“你不是说不止一条...你骗我。”
“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被骗,况且,不用骗的,你会坐马车?”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我这人怎样,你也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我又不在乎你把我当苏沂看,你又何必躲着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没有......”姬良臣反驳,居然说他像小孩。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看你的黑眼圈,现在还早,你睡吧。”说完,挑帘子出去。
却被姬良臣拉住了衣袖,递过来一个包裹,“你早上不是没吃吗,我带了江伯烤的饼。”
苏雩有些惊异地接过,走出去。
车厢里又剩姬良臣一人,马蹄哒哒,更显得静谧,仿佛苏雩不曾来过。
姬良臣还是昏昏沉沉睡去,梦里的思绪却回到了那年:
也是这样一个暮春,树木丰茂,百花飘香。
下了早朝,姬良臣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母后宫里报道,而是,驾了马只身去了灵囿围场,再好的风景都视而不见,只是把马驾得飞快,惊起枝头鸟雀无数,被惊扰的动物也胡乱地在林间穿梭,正合了姬良臣的意,快速取箭,满弓,飞s,he,正中猎物,中间马不停蹄,看到猎物,接着取箭满弓,就这样,马飞奔着,姬良臣的箭激s,he着,被s,he中的猎物不知凡几,直到马儿气喘吁吁,姬良臣才下了马,筋疲力尽地靠坐在树下,合了眼。
耳畔却响起了脚步声。
姬良臣即刻睁了眼,不远处一人,素衣曳地,怀里却抱着一只腿部受伤的鹿,衣袖上沾了深色血污,正朝他走来。
还未走近,却听那人道:“你很累吗?”声音是温和的,没等他答又道:“不过,这样的发泄方法却是不对。”
姬良臣知来人无恶意,却仍未应。那人也不以为杵接着道:“这只鹿该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
“你既s,he出了箭,就该结束它的生命,可却没有。更何况现在它肚子里还有小鹿。我愿帮你舒缓情绪,却不知你愿不愿负了该负的责任?”
姬良臣心里暗自奇怪,却点头。
只见,那人放下鹿,侧身取出一只通体翠绿,又晶莹剔透的萧,白皙修长的指扶上了洞萧孔,一曲《醉太平》(又名《平湖秋月》)婉转倾泻而出。意境阔大,酣畅淋漓,又明媚舒缓,仿佛可以看到氤氲着水气的碧蓝平湖,锦鳞游泳,绿柳拂面,俄而,清风起,吹皱了一池春水,吹淡了风中弥漫的情绪,也吹散了胸中沉疴的块垒。
一只洞箫曲《醉太平》,没有多么出神入化的技法,也谈不上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只是刚刚好迎合了姬良臣此时此刻的心境,刚刚好理解了,刚刚好触动了,所以,刚刚好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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