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要往哪里去?”雷师父问道。
燕淮正要回答,却惊觉妇人的声音里带着丝少见的疲惫。
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回答道:“四处转转而已……”
话音未落,雷师父已是厉声喝道:“胡说!”
“师父……风师父发了大火,我担心七师兄……”他尴尬地抬起头来,伸手摸摸鼻子,“您也知道,他瞧着壮实,其实弱着呢。我早先去候着,过会也好将他抬回来……”
雷师父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你也知道你七师兄这回闯了大祸,受点罚也是应当的,你莫要搀和进。”
燕淮收起了面上的尴尬之色,应了是。
雷师父这才越过他。往前头而去。
然而她走后。燕淮却没有听她的话回头,反倒是加快了脚步往风师父那去。
方才雷师父说的话,叫他不得不警觉。
平日里,她虽然jiushi三位师父里最和善的那一个,可也不会同他说那样的话。
她让他不要搀和进去,只能说明。风师父这回的火气足以连她也骇然。
他脚下的步子不由更快了些。
果然,才一靠近刑室,他便听到了风师父全然不压抑的怒吼声——“连个人都不会杀,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门外的燕淮愣了愣。
如今的天机营在风师父心中。已成了他敛财的工具。
“这么多年,我悉心教授你们功夫,难道是为了养着你们做贵公子的不成?”
“我平日里鲜少对你们真动手,眼下来看简直是错得一塌糊涂!你们这群小畜生,不重重惩罚,如何能记得住!斩一只手,想必就能记得深一些!”
话音落,燕淮便听到他吼了声“老七”。
在天机营这样的地方,没了一只手,便如同死。风师父绝不会养一个独臂的废人,天机营也绝没有废人的容身之地!纪鋆的手,不能废!
来不及细思,他已大力推开了门,身后箭筒击打在背上,“怦怦”闷响。
眼前寒光闪烁,那是风师父的长剑。
尚未站定,燕淮已反手拔箭,拉弓。
“嗖”地一声,箭便离弦而去,直冲背对他的风师父。
他的箭术极佳,从得到这把弓的那日起,便从未失手过。羽箭不偏不倚穿透风师父的背心。
屋内众人皆瞠目结舌,僵直在场。
被风师父制住的纪鋆最先回过神来,咬着牙一翻身,夺过正在呆立中的风师父手中长剑,又往他脖子上一抹。
既要杀,便要保证他死透!
“十一、老七!你们反了不成!”在场的剩余几人皆被眼前这一幕震得不知作何f,等到风师父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翻了白眼,才有人怒斥出声。
进刑室,除了师父外,谁也不得佩戴兵器。
当然,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无人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如燕淮这样背着箭囊闯进门来。
以正在死去的风师父为界,两帮人互相对峙着。
燕淮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他看着对面似乎已做好zhui徒手攻上来的同门们,冷声道,“我没有要同你们动手的意思。”
对面的人极为不屑,“你拔箭弑师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死罢了……”他敛眸,声音低低,近乎呢喃。
“杀了这两个弑师的东西!”
然而不等对面的人攻上来,众人脚下的地面猛然间剧烈震颤起来。
地动了!
燕淮登时面色煞白,一把拽住纪鋆的手便往外跑。
天机营耗资巨大,但仍旧不够完善,每年都需要花费大笔银钱维护,然而近段日子,钱财都流入了风师父的口袋,哪里还顾得上地宫。
心中遍布阴霾,若真是地动,失修的地宫,不一定能扛得住!
刑室中的其余人亦紧随其后,跑了出来,像是蜇人的蝎子,死死不松。
但脚底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已渐渐有人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头顶上“咯咯”的古怪响动。有眼尖的一眼便看到,头顶上裂开了一条浅浅的缝,有几粒黄沙落了下来。
“快跑!”
也不知是谁在扬声大喊,话音未落,众人便都拼命往地宫出口而去。
若是地宫塌陷,被困在下头,可就真的死定了!
然而燕淮却拽着纪鋆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纪鋆大惊,“往哪里去?”
燕淮咬牙,跑得愈加快,“我才从外头回来,牵了匹骆驼!”
“轰隆隆——”
像是惊雷落在耳畔,一道接一道此起彼伏,震得脚步踉跄。
……
大半天过去,这片土地才终于在漫天的黄沙里重归了平静。
然而余震仍有可能发生。敦煌城内,人心惶惶。
宋延昭忙着安稳民心,谢姝宁则忙着i宋氏。
宋氏却只是拉住了她的手,担忧地道:“阿蛮,我们还是再过一段日子出发吧!”
“好好,我们晚些再走。”谢姝宁好声应了,宋氏才叹口气松了手。
人祸能避,天灾却是避无可避。
这片沙漠,近百年来,还是头一回经历地动。
谁能不怕……
城外,被红日晒得滚烫的砂砾,因为夕阳西下而渐渐褪去温度,重归冰冷。
空无一人的沙海上,忽然响起了y驼铃声响,在一片寂静中传出老远,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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