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闭着眼边走边感受,叶麒不敢去干扰她,只能帮着让她避开各处怪石嶙峋,说来也奇,绕过了最复杂的一洞窟,路子重新开始顺了起来,就连空气都不似方才那般潮湿阴冷,仿佛是越过了某个分水岭,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倏地就淡了下来。
就在叶麒稍感松懈之际,忽觉前方点点光晕一晃,也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长陵一把将他推开,与此同时暮陵剑一抬一削,“叮当”数声响,几枚钢钉被扫出个“天女散花”,牢牢钉在墙上。
叶麒当即大呼道:“别乱来指不定是自己人……”
“人”字尚未出口,出鞘的剑“嚓”一声收了回去,那颗夜明珠不知何时被长陵绕在剑头上直挺挺的往前一戳——恰如其分地卡在来人的喉口,照亮了那人的面容。
“舒院士?”
三个人都惊住了,舒老头儿看清来人,瞪大双眼:“贺侯?你们怎么……怎么在这儿?”
舒隽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戒备,双掌仍架在半空没有撤回的意思。叶麒一听就明了了他的顾虑,飞快地道:“舒院士,其实周沁给您的那枚香囊是长亭的师父所托,我们此前也一直在跟踪这件事……”
“长亭的师父?!”舒隽不可置信盯着长陵,“把话说清楚,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天竺的迦叶法师,我是他座下第二十九个徒弟,法名……长陵。”长陵一字一顿道:“舒院士,我是来找我兄长的。”
舒隽会信就见鬼了,但站在跟前的是货真价实的越二公子,不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状况,总能逐条逐条解答他的追根溯源。
但长陵的心里记挂着长盛,只不过片刻话来话回的功夫,她就问了几次“我大哥在哪儿”,舒隽打量着她眼中的心焦与忐忑,终于彻底放下戒备——一个冒牌货是不会在没有澄清状况前三番五次的打断自证的对话的。
长陵站不住了,“舒院士,您若是不信,待见到我大哥之后,他自会告之你真假……”
舒隽轻轻摇了摇头,“若是有的问,老夫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话让人心头“咯噔”一跳,长陵腰脊一绷:“没得问?难道前日您跳下来,不是为了我大哥,还是说他已经……”
但闻轻轻一声叹息,“……随我来吧,是何情形,去了便知。”
舒隽领他们走到一间石室前,石室前安了一扇简易的木门,一看就有些年头了,长陵只望了一眼便心头一喜——叶麒和师父的推测没有错,这里真是住过人的。
门轻轻被推开,烧炭取暖的味道扑面而来,石室内的木桌边原本坐着两个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站起身,看到长陵和叶麒都下意识的拎起了兵器,又见舒隽走在最前,稍年轻的那人当即问道:“他们是谁?”
舒隽当先而入,手掌心一比道:“别慌,是自己人,她是越二公子。”
“越二公子还在人世?”
“二公子是女人?”
舒隽简意赅的将方才所听复述了一遍,长陵却根本无心再去做任何的唇舌之辩了。
她步入屋内,越过三人的遮挡,朝着那露出的矮榻一角缓步而去,直到看清那静静躺在床上的人。
长陵呼吸一滞。
那是一个男子,身上盖着的是茅草和棉球编的被子,衣裳破旧的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头发披散着,嘴角和下颚生着短短的胡子碴儿,饶是如此,依旧是眉目温润,俊美无俦。
有人曾说,越家大公子,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心中有凌云之志气。
她艰难地挪动着自己,明明只有几步之距,她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床边,拳头握紧又松开,几次想要去试探他的鼻息,却根本没有勇气。
叶麒站在她身后,静静望着她,直待看她慢慢搭上了他的手。
一刹那,她整个人僵了一下,肩头簌簌发起了抖来。
手心还是热的。
长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盛,这是一个……哪怕梦中都不敢梦见过的场景,她搭着兄长的手腕,感受到脉息一跳一跳的在指尖上跃动,那股韵律好似能穿透生与死,将人凭空带回旧日的光阴中。
她跪在床前,巨大的欣喜、激动、委屈还有诸般的难以言喻,都化成了一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地留下。
叶麒微微垂目,看着她俯身在床前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声声不再压抑的抽泣、一滴滴晶莹落在床板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骤然找回亲人,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十一年前在军寨里,自己行刺不成反被救回一条命,那时他也是这样失了控的泪流不尽。
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看到了不曾奢求的希望。
但长陵毕竟不是孩子,她虽然看到了活着的兄长,但也摸出了长盛脉息的不对劲。
她尽力稳下了自己的千头万绪,重新回过身时,泪痕已经擦干了,只是眼皮还有些发肿,她看向桌旁那两名中年男子,正色问道:“二位便是洛周洛大侠,和曲云真曲二侠吧?”
茅山三侠本就是亲如兄弟的生死之交,既然舒老头儿可以因为一个香囊毫不犹豫的跳下山崖,那他说的话,洛大侠和曲二侠自然也没有找茬之理。
尤其是曲云真出洞确认了一下吊在树上的薛夫子后,对叶麒的所道的始末也就信了。
“当年我与大公子入谷之后,本以为只是暂时躲避,起初薛夫子确也是尽心为我们驱毒疗伤,沈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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