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玑往裴琰手臂上重重一拍,豪气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帮大哥出这口气!绝不让大哥白白受累!”
他那一下不偏不倚,正拍在裴琰衣袖下的伤口上,裴琰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立等恼道:“你是……”
他想说你是故意的,然而裴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马正色接口道:“我是你弟弟,为你分忧也是理该的,大哥不必谢我,千万莫要见外,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裴玑一脸慨然之色,语气也十分真诚,看得楚明昭都感到真假难辨。
裴琰气得鼻子都歪了,却是涨红着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弈挥退众人,将裴玑单独领到偏殿。
待到殿门一合上,裴玑便笑吟吟地道:“父王看到了没,大哥还是老样子。既然大哥这么想在父王面前露脸儿,那便成全他好了。郭次妃也没盼着我好,她方才那些虚情假意,父王不会瞧不出来吧?”
裴弈缄默迂久,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阿玑昨日与他商讨对敌之策时便跟他打过了招呼,说今日可能有一出好戏。他一直认为长子对次子的敌意已在慢慢淡化,却不想他似乎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他跟楚圭一样子嗣寥落,膝下只这么两个儿子,自然想让他们兄弟齐心。然而他如今却有些无力。
两个儿子的资质与能力悬殊,他心内自然有所偏向。他实则想让长子守城让次子随他出征,一来阿玑是他的得力臂膀,二来他想让阿玑积累战功与威望,以为他将来坐上皇储之位铺路。
但阿玑并不肯答应。他头先只以为阿玑不过是在赌气,但后来倒是渐渐想通了个中关窍,心里感叹他这小儿子真是被瞿先生教成了人精。
那么琰哥儿也不能随他出征。一个将来注定无法继位的儿子战功太高,后患无穷。
裴弈长叹一声,却是说起了另一桩事:“那日比试时,你大哥虽过分了些,但想来也没真想对你不利,我也已然训斥过他了,阿玑不要记怪。目下正是需要勠力同心的时候,你们可莫要生出兄弟阋墙的乱子。”
裴玑已然听出了父亲的决定,笑了一笑:“只要大哥与郭次妃不来犯我与我身边的人,那就自然能相安无事。”
裴弈负手思量片时,缓缓道:“我让琰哥儿与你一道留下来守城,我手底下那些人想也勉强够了,不必再添上一个琰哥儿。”
裴玑心道果然,眸光微动,垂首应是。
裴弈又与他叙了一回话,直到典膳所的典膳来禀说晚膳备好了才让他下去。
晚夕,楚明昭坐到床上反复思量今日之事,渐渐蹙起了眉。裴玑进来时正瞧见她怀里抱着个鼓囊囊的大迎枕,侧着脑袋趴在迎枕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坐到床边时,她扭头看过来:“我想问夫君一个问题。”她见他直盯着她看,不禁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裴玑倾身凑近道:“我都坐到你跟前了,你为什么还抱着枕头却不过来抱我?我都要吃醋了。”
楚明昭撇嘴,手上搂枕头搂得更紧:“好吧,那你就吃着醋回答我的问题——你今日带我出去是为了引蛇出洞么?”
“当然不是,”裴玑伸手连人带枕头捞到怀里,“我就想带你出来转转而已,只是我也想到了大哥会借此做文章而已。其实我今日带了伏兵,以资不时之需,不过那群蒙古人如预料之中没有轻举妄动,所以没有用上。故而我说,不是空城计。”
楚明昭不解:“那为什么不擒下那群蒙古人?”
“这出戏得演完,这样父王才能看得更真切。”
“可是王爷即便知道真相也没有处置大伯啊。”
“我就没打算看父王处置大哥,父王出征在即,总要顾及大局。我的目的只是让父王将那对母子的本性看得更清楚。如果他能因此再生出几分愧疚那便更好了,正能让他对母亲再好些。”
楚明昭不由暗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被裴玑压到床上时,又猛然想起白日未了的话茬,按住他的手道:“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十年都去了哪里。”
裴玑在她耳畔吐息道:“一会儿再说。”
楚明昭心道,一会儿你有力气说我大概也没力气问了。当下撑着他不让他压下来:“你先说。”
裴玑轻叹一息,翻身坐了起来,抱她躺到他怀里,默了默,道:“其实当年并非我走失,而是母亲将我送出去寄养了。”
楚明昭不可思议地仰头看他:“为什么?”
“当年母妃迟迟无子,郭次妃却先诞下了子嗣,虽则只是庶子,但胜在金贵,郭家又势大,因而郭次妃很是得意了一阵子,一度撺掇父王废了母亲。可三年后母妃生下了我,郭次妃暗恨不已,几次三番想除掉我。母亲大约是害怕我遭了她毒手,便趁着上元节灯会暗地里将我送到了瞿家。”
“这户人家是仕宦之家?”
裴玑闻言忽而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却是另起话头:“昭昭听说过瞿素其名么?”
楚明昭愣了愣,遽然一惊:“瞿君佐?!”
“嗯,正是他。”
楚明昭霍然扭头,一把抓住他,瞪大眼睛道:“瞿君佐是你的先生?!”
裴玑笑着又将她搂回去:“这么意外?”
楚明昭有点懵,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祖当年起于微末,南征北讨底定天下,驱除鞑虏,成就霸业。这一段佳话早已流遍民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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