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失笑,眼看着快走到大房院门口,止住脚步,将楚晴斗篷的带子紧了紧,又嘱咐问秋:“好生看着路,走路时扶着点儿……夜里莫让姑娘动针线,书也不许多看,别伤了眼。”
问秋一一应着,“夫人放心,奴婢晓得,万不会纵了姑娘。”
明氏这才笑着进了门。
正值十五,圆月高悬,清辉如水银般淌泄在地面上,泛起银白色的光茫。风却是更急了,吹动着树枝簌簌作响,有枯叶无声息地飘落,正落在暮夏肩头,暮夏不防备,“嗷”一声跳起来,把楚晴与问秋吓了一跳。
问秋气得骂:“你这蹄子发什么羊角风,看惊吓了姑娘。”
暮夏可怜兮兮地道:“明儿还是让半夏提灯吧,我看着地上树枝影子害怕,张牙舞爪的,跟鬼似的。”
问秋听她说得骇人,心里也发毛,身子不自主地往楚晴身上靠。
往花园去的路上树木本就多,加上月光极好,被风吹动的枝杈影子越发狰狞。
楚晴也有些怕,却仍强作平静地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
话音刚落,前头松树底下突然出现个黑影,直直朝她们走来……
☆、第3章 玉佩
“啊!”暮夏将手里的风灯一扔,撒腿就要跑,可想到楚晴,立刻张开手臂,将楚晴护在身后,战战兢兢地喝问:“谁?”
“是我,”声音很熟悉。
接着,那人走出松树的黑影显在月光下,紧实的圆髻,慈祥的眼神,稍显肥胖的身材——不正是徐嬷嬷?
暮夏叫一声,“嬷嬷,黑灯瞎火地,躲在树荫底下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
“好端端的什么生啊死的?”徐嬷嬷“呸”两声,俯身捡起地上的风灯,解释道:“才刚觉得鞋里像是进了沙子,靠在树旁倒了倒,不曾想惊吓了姑娘。”
楚晴正要回答,突然觉得裙角微动,似乎有道黑影擦过她的身体,倏忽钻进了旁边树林里,吓得她毛骨悚然,可定睛瞧过去,除去树影婆娑,什么都没有。
楚晴恍了会神,问道:“嬷嬷怎么过来了,我们往宁安院去的时候还没见嬷嬷回来。”
“姑娘刚走就回了,听春喜说起针线房的事情,怕姑娘吃了亏,又觉得往常这个时辰早该用完饭了,放心不下就过来迎一迎。”徐嬷嬷伸手摸下楚晴的斗篷,又摸了把楚晴的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凉?”转身对问秋道:“这斗篷有点薄了,回去把那件灰鼠皮的找出来,夜里风冷,免得姑娘受寒。”
问秋连忙答应。
楚晴两手交握,搓去掌心的汗,迟疑着问:“你们刚才看没看到个黑影?就是嬷嬷捡风灯的空当儿。”
问秋疑惑地问:“什么黑影,我倒是没注意。”
“我也没看见,”暮夏老实地回答,“我只顾着担心风灯摔坏了没有。”
许是自己瞧错了。
都怪暮夏一惊一乍的,害得她也跟着紧张。
楚晴自嘲地笑笑,只是心头总觉得不安生,似乎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一般,那感觉就像她中午做的梦,令人惶恐。
再走不多远便到了倚水阁,春喜替楚晴解了斗篷,半夏则绞了帕子,双手递到楚晴面前,“姑娘擦把脸。”
帕子用热水绞过,温热柔软。
楚晴擦过脸,再喝一杯热热的羊奶,浑身的寒气立时驱散了个干净,心也安稳了许多。
徐嬷嬷则给楚晴散了发髻,拿把桃木梳子,从头到尾细细地梳,“大夫说语秋的娘已经没法子了,好的话能熬到明年开春,要是不好,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儿……语秋后天回来,我跟外院石头说了,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去接人。”
楚晴“嗯”一声,“顺带让石头捎十两银子过去,语秋这次回来,再出去尽孝怕是不能了……”
奴才毕竟是奴才,楚晴给了语秋半个月的假回家侍疾,这已经是恩待了,倘或再想出去,不说别的,文氏那边怕要动心思。说不定会借此撵了语秋,另行派了大丫鬟过来。
徐嬷嬷在府里这么些年,自是明白其中关节,便道:“语秋的嫂子也是想到这点才催着语秋回来。”当然也是为了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
一两银子对寒门小户来说,可不是小数。
楚晴又问:“嬷嬷怎地回来这么晚,还以为要宿一晚,明儿再回。”
“哪能?要是留宿总得让人送个信儿回来,”徐嬷嬷笑笑,指尖飞舞,极快地将楚晴如瀑长发结成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我进城时候还挺早,走到一条胡同时有人迎亲,那家怕路堵误了时辰,把整条路的都清了,不让马车经过,只好绕到二条胡同,不巧又遇到两人动手打架,随从小厮还有旁边看热闹的,把二条胡同围的水泄不通,只能绕了个大圈从罗圈胡同拐进来。”
楚晴随口问道:“什么人打架,堵了路就没人管?”
“是和静大长公主府的大爷跟沐恩伯府的世子爷,听说是因为千娇阁一个唱曲儿的伶人起了纷争,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倒是都在,夹在中间磕头作揖,可那两位主子都是通天的人物,谁理他们?”
在百姓面前,五城兵马司跟顺天府的衙役个个人五人六颐指气使的,可遇到权贵,还不照样求爷爷告奶奶的装孙子?
徐嬷嬷对那帮人都没什么好印象,纯粹是狗咬狗一嘴毛。
梳完头,春喜过来伺候楚晴换衣,刚脱下褙子,突然惊叫起来,“玉佩呢?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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