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还是……睡地上吧。”
“你敢!”她赶紧伸了手臂,将那赤裸腰身抱住。他都敢动不动就欺上身,该摸的摸,该吃的吃,她有什么不敢做的?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昏沉体虚的伤员病号,遂拿出彼时调戏曦京儿郎的勇气来,趁着刚才一气呵成的势道,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头埋进那人肋骨下面的软腰处,发烫的脸颊贴上发烫的腰肉,烫作一处。
终于,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那人就着她的搂抱,顺势侧身睡下来,顿时,擂鼓般的咚咚心跳,夹杂着金疮伤药味道的男子气息,将她紧紧笼罩住。
她埋头于那被窝深处,加之心里紧张,自然觉得呼吸困难,可又着实没有勇气抬起头来,跟他面贴面,眼对眼。只得一口口深深地吸气,几近在喘。
便听得头顶上,也是一阵浅闻深嗅,抽气呻吟,外加唉声叹气,还夹杂着幽幽怨怨的话语:
“我也想娶一个曦朝公主。”
“唔……”她支吾着,自顾埋头吸气,却也听得明白。敢情先前她与托雷说话时,他是在装睡不成?又觉得这时候好像应该摆摆谱,便闷声问了一句:
“拿什么来娶?”
“本来有草原和云都为聘,可是现在,草原也给她了,云都也给她了,她好像不怎么稀罕,不知道,还娶得了不?”
“娶得了!”这次,她却干脆答了。她有什么好别扭的,太极殿堵人求嫁都干过的人,新嫁娘都做过三次的人,不差这一句。况且,此刻鸵鸟似的藏在被窝里,脸红心跳也没人看见。
“……”估计那人也没有料到这么简单,一时语塞,半响不语。只感觉那宽大身躯微微在颤。
她也不知该接着说些什么,索性便动手做点什么。不觉放任了双手,在他身上乱摸一气,从胸前到腰腹,又从腰腹到后背,将那些新伤旧痕逐一触摸了,摸到后来,未触目却惊心,深叹这自小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伤口愈了又来,血干了又流,该是怎样的艰难。不禁想起徐老爷子所说的那句话糙理不糙的“省着点用”,若她真能给他后半生安稳,她倒要尽力去试一试……
末了,终于不再羞怯,抬起头来,咬着耳根问他:
“这些伤,痛吗?”
“公主,饶了我……”她这厢痴想得入神,那木头却已经走岔了,浑身发紧,一边将她使力抱住往骨子里揉,一边抖着声音求她。
她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说得她像硬上弓的霸王似的。干脆涎着脸皮,作个豪爽大气的女霸王,对着手中的小白兔开恩:
“放心,你背上有伤,我不会把你怎样的。”
“我其他地方又没有伤。”那人叹气,嘀咕了一句,依旧将她抱着紧搓慢揉。
她愣了少顷,才反应过来,顿生羊入虎口之感,猛地一个挣扎,脱了身,要下榻来,心里盘算,与其与虎谋皮,还是睡地上踏实些。
身子还在翻转中,就被一只猿臂一揽,给捉了回去,那人像是怕她真的恼怒,赶紧拿好言相哄:
“我背上伤痛……全身都痛……只是想抱着公主睡了。”
她心里暗笑,这人先前还假惺惺的,再三作势要去睡地上,这会儿原形毕露了,没准巴不得她当个女霸王吧。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怎生耳熟,不就是故伎重演?似乎每次欺上身,都是这句说辞。好在这会儿,好像真的是只想抱着她睡了,一会儿就听见呼吸绵长,手脚也老实搁了,睡得香沉。剩她一人在那里无聊地瞎想。
想起相识以来,两人似乎也曾有过几次长夜相伴。
第一次,沈子卿瞒着她娶亲,她心中郁结,一口气跑到木樨镇马场散心,却见着他被她的鸾卫们打得鼻青眼肿,给扔在马厩里。她给捡了,抬床上去。他低热昏话,只管叫她不要走。彼时,只当他伤得可怜,老实可爱,只当自己心存愧疚,慈心驭下。遂鬼使神差地应了他,然后坐在床边椅子上,守了他一夜。
第二次,被柳芙苏气得头晕,摸黑到鸾卫营中去看他,却遇到澹台玉送来的那个狐狸精眉娘,正往他身上投怀送抱,气得她吹胡子瞪眼。那人为了哄她,强留了她那里,又将自己的床榻让给她睡觉,还唱了一首西疆小调,将她催眠了,却是稀里糊涂酣睡了一夜。
第三次,赫连勋劫亲,他领着骑兵将她救回来,在草原边上过夜,他说夜里冷,和衣连袍将她裹成一个粽子,抱着她在那草地上睡了一夜。
第四次,香雪海荒漠里,两人被旱龙卷吹得不知去了何方,他伤筋动骨,浑身冰凉地躺着地上,吓得她哭得稀里哗啦,他却只说,让她抱一抱,亲一亲,就好。她就抱着他在那沙砾里熬了一夜。
第五次,栖凤城将军府上,她知晓了他跟云起之间的伎俩,冲去军营给了他一刀,他却半夜里摸上府来,给她捂脚,宽衣,讨好赔罪,连诓带哄,软硬皆施,硬是在她床榻上,赖了一夜。
……
依稀过往,都是懵懵懂懂,不能自己。情到浓时,千好万好,千依百顺;伤到痛时,无可奈何,沉重不堪。
而这一次,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从未有过的真切。同床共枕,交颈而眠,真实的呼吸与气味,触手可及的身躯,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依偎身侧的是谁。
而最奇的事是,心里安定了,却眠得浅了,一夜神智起伏,也不知是梦是醒。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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