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么了?”
“我怀疑我妈的死跟他有关。”
“你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个了?”
“你想,那天我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显然她是要去香村,她去香村干什么?认识谁呢?只有单忠平是她的同学。”
杨东海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杨墅所期待的那种在乎和感兴趣,只深深地叹息一声。他无奈地看着杨墅,缓缓开口:“你觉得你想到的这些会有多难想到?你以为这些事情,当年的办案警察会想不到?你以为你比当年的警察更聪明?掌握更多的线索?更有办案经验?警察当然看过那些照片,当然知道单忠平和你妈的关系,当然调查过单忠平。有好几个证人能够证明他当时不可能在场,他当时正在镇上打麻将。警察还调查过你想象不到的很多人呢。”
杨墅不安地看着杨东海。
“你不要再成天胡思乱想了,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熬过来,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你找到凶手,你妈活不过来,你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能不能找到凶手,那是天意。活着的人更好地活着,比找到一个没有用的死了的真相,更紧迫,也更有意义。”
杨东海摔上卧室房间的门,从杨墅的视线里消失。
杨墅与杜宇在一家小串吧店里喝酒,几杯冰凉的啤酒喝下去,杨墅伤感无措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偶尔会出神地看看窗外的黑夜与街道。
“难以想象,这真像电影。”杜宇在听杨墅讲完后震惊而感慨,“在我看来,管鹿鹿简直是个传奇,这也算是一个励志的故事吧。”
“可站在我的角度呢?”
“站在你的角度,她也许应该算罪犯的同谋。”
“所以我恨她,甚至把她当成仇人,这很正常吧?”
“这个嘛……唉,鹿鹿是个可怜的人,她用她超人的毅力和执着,只是想像我们一样能够坐在教室里面学习。你们都是可怜人,都是好人,可就是命运不同。”杜宇的脸上有点为难的神色,不想承受这种夹在杨墅和鹿鹿之间的尴尬,说起别的,“有一些地方想不明白,比如,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女孩,在面对杀人凶手时,吓也吓傻了,再有胆子和理性也不可能对凶手有那样的镇定和信任,除非她认识凶手,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
“单忠平是她的班主任,她也总给单忠平家干活,对他再信任不过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杜宇吃惊地看着杨墅,“你打算怎么办?报警?”
杨墅的耳边忽然又出现杨东海不久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便把杨东海的反应,以及说的话,一句不落地给杜宇重复了一遍。
杜宇很认真地听,听后很认真地思考,想了一会儿,抬起头,表情变得深沉许多。
“我觉得你爸说得有道理,多年压抑的生活,让你爸把人生和生活给彻底看透了。”
杨墅同意地点着头:“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我认真想过了,就算单忠平真是凶手,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确实,我不会比警察更高明,更会办案,更能找到证据。”
“是这样。”
“杜宇,帮我留意点儿,有什么适合我做的工作,及时告诉我。”
“怎么?你不唱歌了?”
“唱歌不耽误工作,工作也不耽误唱歌啊。”杨墅自嘲地笑了,拍了拍残疾的那条腿,“不能再用梦想来作为逃避现实的借口了。”
“鹿鹿呢?”
杨墅摇了摇头,绝情地说:“她已经跟我无关了。”
杨墅连找了将近一个月的工作,眼见盛夏就要结束了,可工作还是没有着落。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腿上的残疾一直让他非常敏感和自卑,他没有别人难以替代的技能,人家当然更愿意找个身体健康的。以前是他特别害怕被别人拒绝,往往先拒绝别人,干脆躲避他们。现在他鼓起勇气主动迎上去,人家便真的拒绝他了,现实里确实是难有童话的。
铜城的人才市场很小,只有每周的周一和周三有人才招聘,平时没有。每周的周一和周三杨墅都会一次不落地出现在人才市场,可往往会发现,招聘的几家单位还是以前的那几家。这一度让他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招人,为何他们总在这里招聘。好些家单位他都和他们接触过,被他们拒绝过,再在人才市场看到他们,难免感到难堪。到了后来,去人才市场就像是专门去拜访那几位招聘的男女似的,仿佛能听见他们的心在跟身体里的其他脏器说:你瞧他,又来了,一瘸一拐的,老远就能认出他来,可怜的人,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这真是太痛苦了。
杨墅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为了不在面试时影响形象,他决定染发。
天空中飘动着大块的阴云,却没有什么要下雨的迹象。
杨墅沿街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发廊。小工把他的头发全部染黑后,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无聊地朝玻璃窗外看,等待染剂能够牢固地附着在头发上。一个女孩站在街边发传单,背影很好看,很像鹿鹿。他想:一个女孩,这辈子如果能被孟浩那种公子哥追求一回,也真是一次值得骄傲的经历了,不知这个女孩有没有过那种经历,如果有,也不枉她有那么好看的背影了。
那天他独自在五号楼上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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